p>真可惜。
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孟竹向前伸出手——
温热的触感掠过耳畔。
施允浑身一僵,略显粗糙的指腹擦过他的耳垂。
很轻的一点刺痛。
孟竹一手撑着窗台,从窗外探进半个身子,注视着他耳垂上的一抹红。
手指克制地轻轻勾了勾施允的柔软的发尾,她的神情像是有些懵懂,又像是有些恍惚。
施允听到孟竹的声音,很轻地落在他的耳边——
“很适合你。”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道人影早就消失不见。
施允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垂,有些热。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紧绷又窒闷。
他无力抗拒,只能任由它肆意横行。
一粒小小的珠子随着他的动作滚落在桌子上。
弹跳、颤动,直到被一只手捻了起来。
一颗红玛瑙珠子。
窗外的风声渐停,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施允静静地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对着暗处招了招手,身后一道黑影便从暗中走出。
“凌氏安插的人都揪出来了么?”
“已经全部查出来了。”暗卫微低着头,将手中的信封双手奉上:“这是所有人的身份信息。”
“要怎么处置他们?”
施允淡淡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又收回视线,盯着桌对面那个已经空了的茶盏。
他喜欢看戏,更喜欢猎物死亡挣扎前最后的表演。
片刻后,施允的声音淡淡响起:“不处置。”
“暗中盯着他们。”
暗卫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恭敬道:“是。”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茶盏上,想起施允一直以来的习惯,道:“属下立刻将这套茶具处理掉。”
说着,他的手伸向桌面——
咔哒,清脆的声音。
他的胳膊忽然从空中无力地垂落。
脱臼了。
“青忍。”他的名字从施允的口中喊出来,瞬间让青忍浑身一僵。
那些铭记于心的习惯使他立刻下跪,甚至没多看一眼自己那只脱臼的胳膊。
“属下知错。”
青忍额头上的冷汗滴落,他跟了施允这么久,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全凭他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今天是头一回,他在主子面前犯错。
施允头垂着,手指按在额心,没说话。
“属下不该擅自揣测公子的心思。”青忍跪着,一只手撑在地上磕了个头。
靠在软垫上,施允微垂着眼,唇角一扯:“怕成这样……”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青忍的耳朵里却犹如平地惊雷。
“我很讨人厌吗?”
青忍摇头,看了施允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讨人厌么?
怎么会用这样避重就轻的词呢?
是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步步成长起来,一步步成长为现在这个杀伐果决、阴晴不定的模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也开始如此畏惧起施允了?
他成长地太快了,以至于青忍都快忘了,曾经的那些记忆里,施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青忍没有回答,他的头更低了些,连呼吸都变得克制。
上位者,何曾会在意他人的想法?
寂静的室内,落针可闻。
施允两肘撑在膝上,十指交叉,俯身看着青忍,很轻地笑了笑。
“可是怎么办,我好像不想被她讨厌。”
半开的窗棂下,施允背着光,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并没觉得暖。
青忍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明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可是为什么……
后来的青忍再回想起这一日时,不知怎么,他时常想起施允那张……
隐在阳光下的,半明半暗的。
落寞又孤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