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之身坐到玄冥军左将军一职,其背后的不易可想而知,但朱紫从来不提,也从不骄矜,总是身先士卒。
而右将军汪威则更符合传统意义上的中原儒将形象,为人处世总是温温吞吞的,只不过,他平常有多温和,打仗的时候就有多勇猛,因而也很得将士心。
这两人各领一半兵力,分能各自为战,合能如虎添翼,因而军中士兵总喜欢私下里将这两位拿来做比较,常常为了争是不是自己将军更厉害而面红耳赤。
如今这情形,朱紫看来也要来挑战汪威的摔角之术了,场中气氛一瞬间被点燃,声浪高涨。
朱紫碰了碰臂缚,发出沉闷的声响,她透过嘈杂的人群看向场中的汪威,勾唇一笑,朗声道:“在下朱紫,请教汪将军武艺!”
说罢便飞身上前,步伐迅捷如风,眨眼间就闪身到了汪威的侧后方,一手攥住汪威的肩,一手扯他腰带,想要借助惯性将他整个人拔起来再摔。
然而汪威识破她意图,回身起手,硬桥如铜锤,同时后撤半步,重心一沉,硬马如铁塔,一出招就是典型的南拳桩步扎马。
朱紫暗道一声好功夫,然后转而便刚为柔,以柔克刚,将硬桥硬马之力化解,汪威起腿便踢,朱紫灵巧地躲开,同时双臂绞住汪威的腿,将人狠力一带,同时拧身下压!
砰——
一声闷响带起沙尘飞扬,汪威被带到了地上,然而这在摔角中还不算输,他拍地就想来一个鲤鱼打挺。
谁知那朱紫也反应极快,在他即将起身的一瞬间,单手撑地旋身而起,一击凌空重扫便将人贯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场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合吹哨声,朱紫麾下的兵士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还冲汪威麾下兵士做鬼脸,两拨人险些就地打成一团。
朱紫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很大方地递给汪威一只手,让他借力站起来,她狡黠地笑道:“汪将军吃了不是北方人的亏,在这摔角上略逊一筹也不打紧,老规矩,下个月的饭点是我麾下士兵先打饭。”
汪威叹了口气,愿赌服输地与朱紫一碰拳,说:“那是自然,不会耍赖的。”
校场众人散开,休息时间一过,该巡防的巡防,该操练的操练。
朱紫与汪威并肩而行,巡视各分营各分队,然后回到主帅帐,向孙毅禀报情况。
孙毅在沙盘边抚须沉默,就连两人来到帐中也不回头。
朱紫率先问道:“孙副帅,您在想什么呢?”
孙毅摇摇头,道:“说不上来,总觉得今年秋天,北蛮子太过安分了些。”
汪威思忖片刻,说:“两年前与恩禾今一战后、姚帅南下前,曾说北蛮因着王子战死必受重创,会安分一段时间,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可到如今已有两年,期间只有些不足为惧的小摩擦,并没有大规模的冲突。”
朱紫会意,接上他的话,继续道:“如今已入秋,如果探子所报消息属实,北蛮今年粮食短缺,他们若是入冬前还不能打下一片草场的话,明年就该闹饥荒了。”
孙毅点点头,沉声道:“这也是我一直在警惕的,今年他们一直蛰伏,只怕是在酝酿更大的东西,我总觉得不会仅仅是牵扯到北疆防线这么简单。——北蛮国王蒙克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年我跟随老侯爷打仗的时候,他就能和老侯爷平分秋色,如今纵然英雄迟暮,却仍然能带领北蛮部族在那样极寒恶劣的环境中谋生,甚至数次令我北疆告急。”
三人互相对视过后,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今年入冬前,必有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