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细密的雨丝在青瓦的檐角汇聚,最终连成了一道晶莹的珠帘。林小蔓跪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膝盖,寒意直往骨子里钻。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死死地盯着地面,嘴里默默数着第十七个巴掌印。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从柴房的深处悠悠传来。
“婊子养的杂种!”王莉莉那尖锐又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她的尖指甲狠狠地掐进林小蔓的锁骨,仿佛要将她的皮肉撕裂,“上次月考,你居然敢超我三分?”说着,带着铁锈味的唾沫喷溅在林小蔓的脸上。林小蔓却仿若未觉,只是紧盯着水泥缝里一只匆匆爬过的蜈蚣,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想起母亲临终前对她说的话:“数到一百,噩梦就会醒。”以往每一次被欺负,她都靠着这句话咬牙坚持,可这一次,她心里却莫名有种预感,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张倩那满是恶意的脸凑了过来,她手里拿着打火机,火苗在雨幕中微微跳动,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就在她把打火机凑近林小蔓发梢的瞬间,柴垛深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木板断裂的声响。紧接着,三十七根潮湿的松木毫无征兆地轰然倾倒,扬起的粉尘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几近窒息。透过那弥漫的粉尘,点点暗红色的光点若隐若现,像极了那夜母亲被推进急救室时,心电图上闪烁的最后一丝希望,随即又陷入死寂。
“装神弄鬼?”阿豪满脸不屑,恶狠狠地一脚踹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霉味裹挟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作呕。月光艰难地从破旧的窗户斜切进来,照亮了墙角那张已经褪色的朱砂符咒。林小蔓心中猛地一震,她对这符咒再熟悉不过,那是新来的美术老师上课时,经常提及的敕令符文,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小蔓突然尖叫起来,脚步慌乱地往后退。她惊恐地看着倒伏的柴堆下,露出一角碎花布料,和自己昨天被撕破的校服裙一模一样。王莉莉那原本张狂的笑声瞬间卡在喉咙里,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符咒竟开始渗出血珠,血珠沿着墙缝缓缓蠕动,最终爬成了一个狰狞的“冤”字。湿透的校服紧紧贴在林小蔓的背上,此刻竟像一块沉甸甸的裹尸布,压得她喘不过气。阿豪踹开教学楼后门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在风雨中叮当作响,这声音在寂静又诡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心里“咯噔”一下,那个驼背校工明明说过,镇魂铃早在二十年前就丢了,怎么会突然响起?
一道闪电如利刃般劈开夜幕,刹那间,整个世界亮如白昼。阿豪清楚地看见走廊尽头立着两道白影。左边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穿着他们班的夏季校服,正是林小蔓的模样;而右边梳着麻花辫的女生,却套着一件泛黄的的确良衬衫,款式陈旧得仿佛来自久远的过去。雨水顺着她们的裙角不断滴落,在积水里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圆,像极了鲜血在水中蔓延。
“豪哥快看!”跟在后面的黄毛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阿豪猛地转身,正对着玻璃窗,他惊恐地看见,自己的倒影里,麻花辫女生的脸竟开始慢慢融化,皮肉一点点剥落,露出森森白骨。而马尾辫女生,也就是林小蔓模样的那个,缓缓转过头,青紫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阿豪只觉脚下一软,原本坚硬的水泥地面竟突然变成了沼泽,他的球鞋迅速陷进那粘稠如血浆的泥沼中。紧接着,三十七根松木从天花板直直坠落,在他四周插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穿着泛黄的确良衬衫的女生,从血泊中缓缓爬出,她的胸腔大开着,露出一颗焦黑的心脏,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1987年霜降……”她的声音沙哑又冰冷,仿佛裹挟着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怨恨,混着柴火爆裂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回荡,“他们说我是失足摔进火堆。”说着,她那腐烂的手指直直戳向阿豪的眼眶,“但你清楚记得,是怎么把汽油浇在我头上。”
在剧痛之中,阿豪的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父亲年轻时狰狞的脸,美术老师偷偷更换符咒,王莉莉在校长室解开衣扣的谄媚模样。最后,画面定格在林小蔓濒死的眼神上,那眼神里的绝望与仇恨,竟和三十年前那个女生一模一样。
当符咒在厉鬼指尖燃起绿火时,阿豪终于彻底明白,这场跨越了两代人的复仇,并非偶然,而是某个被深埋的秘密精心培育出的恶果。晨光穿透柴房破窗的刹那,那道温暖的光却没能驱散这里的阴森与恐惧,反而让眼前的场景显得更加虚幻。阿豪听见此起彼伏的铜铃声从地底传来,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丧钟,宣告着这场罪恶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