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短短数月的时间,他一个重病之人,居然为我写了数十卷,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esp;&esp;“他身体一向不好,又为此苦心劳神,最后就……”
&esp;&esp;说到这里,少年蓦地抿紧了唇。
&esp;&esp;于谦寂然了许久:“我对此问心有愧。”
&esp;&esp;“你问心有愧?”
&esp;&esp;张珪神色苍凉,蓦地抬头大笑:“我不关心你之前究竟谋划了什么,又是怎么说服老师的,到了这个时候,一切也都不重要了。”
&esp;&esp;“可,你的老师是老师,别人的难道就不是么?我长这么大,就只遇见过这一个毫无保留对我好的人,你凭什么、凭什么……”
&esp;&esp;他手中的弓弦在剧烈颤动,仿佛随时要射出这一支长箭。
&esp;&esp;于谦默然无言。
&esp;&esp;张珪过了一会,又冷笑一声:“我倒是要谢谢你,我还没有做好开展变法举世皆敌的准备,就已经失去了老师和父亲,成了余生毫无牵绊的一介孤臣。”
&esp;&esp;“变法?当然要变,等平定了你们平虏军的动乱,我就正式进入朝堂。”
&esp;&esp;“那时你在白鹭洲问我,舍一人而平天下,可乎?”
&esp;&esp;“我现在以同样的问题问你”,凌厉的箭芒对准了于谦心口,张珪眉眼森寒,犹如利刃刺破了荒芜一色的冰原,“舍你一人而平此动乱,可乎?”
&esp;&esp;他说到这里,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手指沉稳,忽而指尖一动,松开了弓弦。
&esp;&esp;于谦双手握着旗帜,不便拔剑,于是在心中默算着潮水的起伏,准备等一会直接躲入水中。
&esp;&esp;箭头裹挟着漫天寒光,破空飞来,映入他沉静如渊的眼眸中,愈发逼近。
&esp;&esp;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esp;&esp;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文天祥迅速将他一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箭锋。
&esp;&esp;“小心!”
&esp;&esp;张珪怔怔地看着这一箭消失,许久未曾回过神。
&esp;&esp;他的目的,已经实现了……
&esp;&esp;这一战打得万分艰辛,日月无光,不时有箭雨炮火仓促而至。
&esp;&esp;狂风吹动大潮,卷往临安城元营的方向去。
&esp;&esp;平虏军被吹得七倒八歪,这个位置在下风口,天然就处于劣势,又因为久战折损了太多人马。
&esp;&esp;此刻,潮水虽然稍稍褪去,江面上却依旧刮着西北风。
&esp;&esp;一队来自上游的元人援军顺利赶到,切入战场。
&esp;&esp;他们和张珪互相配合,截断了平虏军的撤退之路,仗着火器之利,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esp;&esp;于谦已经杀伐得完全麻木了,满身鲜血,感觉下一刻就会死在这里。
&esp;&esp;他在风中身影清拔,锐利如剑,始终不曾倒下。
&esp;&esp;……
&esp;&esp;景泰位面。
&esp;&esp;百官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心惊胆战,神色苍白,感觉快昏过去了。
&esp;&esp;好可怕。
&esp;&esp;哪怕这里很多人都经历过北京保卫战,还是被临安城下这一场战斗的残酷给吓住了。
&esp;&esp;一旁,太医院院使董宿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各种药材和设备,生怕于谦在副本中忽然战死。
&esp;&esp;虽然现实中不会死亡,但却会受重伤,必须早做准备才行。
&esp;&esp;厮杀一直持续到天光大亮。
&esp;&esp;平虏军付出了伤亡大半的代价,才总算撕开重围,搏出了一条血路。
&esp;&esp;这一战短暂结束,于谦稍稍放松下来。
&esp;&esp;他已经无法说清自己到底受了多少伤,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