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再做一次罢了。
&esp;&esp;张世杰心头仿佛有一群羊驼呼啸而过,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esp;&esp;跳槽过一次不代表就打算自己另起炉灶啊,这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esp;&esp;他躺在草地上,试图把自己变成一块没有感情的青草饼干,目光幽幽地看着天空:“我不行了,陆君实,你让我缓缓。”
&esp;&esp;陆秀夫贴心地等了一会,觉得他已经恢复过来,才在他身旁坐下,轻叹道:“朝廷的意态甚是坚决,一心置我们于死地,归宋之路已经被彻底断绝堵死,然而,却也不可能就此归降胡虏。”
&esp;&esp;那天蒙古大军的领头人倒是汉将,据说还是蒙古皇帝的义子,对于这种行为……他只能说,人各有志吧。
&esp;&esp;既然两条路都走不通,他还真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自己单干。
&esp;&esp;在陆秀夫这边,抗击胡虏的优先级,远远高于为宋廷尽忠。
&esp;&esp;在真正的历史上,他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始终游离于中枢朝廷之外,仅作为李庭芝抗元的军师活动。
&esp;&esp;他最后带着小皇帝跳海,这种行为也很难用传统的「忠君爱国」来形容,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追求。在那个时刻,自身的安危已经不重要,小皇帝的生死不重要,甚至宋廷的存亡与否也不重要。
&esp;&esp;重要的是,小皇帝代表了彼时的整个汉文化,象征着天下汉人衣冠,以及整个汉民族脊梁所象征的威严。
&esp;&esp;唯有以一死来向后人表明,民族之精神不灭,星火之英灵永存。
&esp;&esp;在历史上,他们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为之奋斗、出生入死的到底是什么。
&esp;&esp;但那时已经太迟了,一切改变都已经来不及。
&esp;&esp;所以,张世杰在临死前,自沉于风浪中,才会如此感叹:“我为赵氏,亦已至矣,一君亡,复立一君,今又亡。我未死者,庶几敌兵退,别立赵氏以存祀耳。”
&esp;&esp;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存祀」,是祀续汉人政权的江山社稷,而不是为了赵宋王室。
&esp;&esp;可以亡国,因为国家只是一家一姓之王朝。
&esp;&esp;但不可以亡汉家之天下,因为这天下是数千年的英烈前赴后继,与亿万众生息息相关。
&esp;&esp;此刻,陆秀夫看到了蒙古大军的气势如山,仿佛无可抵挡,意识到亡国灭种的危机已然近在咫尺。
&esp;&esp;这就迫使他比历史上提前了一大截,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esp;&esp;究竟如何做,才能保全汉家之天下?
&esp;&esp;很显然,宋廷是根本靠不住的。
&esp;&esp;张世杰沉默许久,终于不得不承认好友说得有道理。
&esp;&esp;他之所以给宋廷打工,并不是因为宋廷多么有魅力,宋理宗和贾似道多么明君贤臣引人折腰,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汉人,宋廷作为唯一的汉人政权,他别无选择。
&esp;&esp;但现在看来,既然一局棋已经完成不下去,还可以直接掀棋盘!
&esp;&esp;我们不奉陪了!
&esp;&esp;张世杰估量着此事的可行性:“可我们不过夔州一座城,人手有限……”
&esp;&esp;陆秀夫神色淡然,早已将个人安危视之如浮云。
&esp;&esp;若是战事不顺,到头来也无非引颈一快,赴死而已,至少死得比如今的境遇更有意义。
&esp;&esp;他这么说道:“转战入川吧,那里才刚刚被蒙古大军平定,还有大量民间义士和地方武装在活动,我们可以沿途招揽人手。”
&esp;&esp;这个提议颇具战略眼光。
&esp;&esp;吕布、王坚等人虽然在四川境内经营了一段时间,但一来时间太短,之前被充作巡逻军的亲兵们都随他来到了夔州前线。由于四川本身的地势特点,这就注定了没有年,蒙军不可能涉足川境的每一处角落,也就无法顺利地完成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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