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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主事者遥遥扫了一眼,顿觉这位就是天选的观音扮演人,当即就拨开人潮,飞奔过来,发出了邀请。
&esp;&esp;王维还未作出什么反应,谢灵运听了却是勃然大怒,手指直接按在了配剑上:“你们怎么敢这样对他说话!”
&esp;&esp;这个年代士庶之别如同天堑,戏子更是未登大雅之堂的下九流,他觉得对方是在存心折辱王维。
&esp;&esp;那主事者急忙解释:“我们亦是世家子弟,演戏不过是一个兴趣爱好,此前的观音扮演者乃是上虞祝氏的祝音台。”
&esp;&esp;谢灵运思索许久,终于从记忆深处翻出了上虞祝氏,似乎是当地一个很小的家族。
&esp;&esp;若是换作琅琊王氏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在此,可能就直接拂袖而去了,他们一贯捧高踩低,甚至干出了一些和顶尖世家大族联姻,等对方失势后便休妻之事。
&esp;&esp;但陈郡谢氏的子弟们都传承了很好的家风,门
&esp;&esp;有的人, 比如谢灵运,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斯文人,实际上路子野得很。
&esp;&esp;不仅从小学剑, 颇为能打,还给刘裕当过参军,追随他赴沙场征战过。
&esp;&esp;所以此刻, 谢灵运手臂一展, 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了王维,将人按在一边的座位上。
&esp;&esp;他生平遍览佛经, 亦绘制过不少观音像, 早就将一切眉眼装扮熟稔于心。
&esp;&esp;连参考图片都不需要看,直接麻溜地从戏班子处搬来了全套粉黛铅华化妆品:“快快, 摩诘坐好,终于到我发挥的时候了。”
&esp;&esp;王维轻轻挣扎了一下:“这不太合适吧。”
&esp;&esp;“有什么不合适?”谢灵运反问,分分钟给他编出了一套无比流畅自如的理论,“你想啊,你道号摩诘, 和名字连在一起就是佛经里的维摩诘尊者。维摩诘尊者是菩萨, 观世音也是,这不等同于你就是天选观音?”
&esp;&esp;王维认定此儿风神俊秀,来日必定远胜于我。
&esp;&esp;谢灵运也觉得这个借口好像不太站得住脚,便灵机一动,又想了一则:“我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所谓仗剑高歌,五陵少年,狗看了都要摇头的那种。不像你,怎么着都是清幽绝俗、冰清玉洁的当世佳人,气质也完美符合。”
&esp;&esp;王维无奈,知道他前半截说的是实话,至于后半截……不评价也罢。
&esp;&esp;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这热闹自己就不该来。
&esp;&esp;以后凡是谢灵运提出要往人多的地方去,他一定躲得远远的。
&esp;&esp;眼看似乎有门,谢灵运朝着祝音台一阵使眼色:“现如今,满城庙会的男女老少都等着呢。”
&esp;&esp;祝音台站在不远处,旁听了许久,结果自己愣是插不上一句话。
&esp;&esp;这时,接受到谢灵运的眼神,便轻轻颔首,刻意压低嗓音,用一种清澈微哑的少年声说:“本城上至八十岁老媪,下至牙牙学语之垂髫,俱是捧心期待、翘首以盼,只等你的到来。”
&esp;&esp;“且说这城东王大娘,半截入土,还要撑着从棺材上爬起来,只待过年听一曲观音冲喜。”
&esp;&esp;“还有这城西张婶子,家中二男出征在外,日夜悬心祈福,就等着一曲观音抚慰她的心灵。”
&esp;&esp;“这城中刘氏家族的幼小,不过呱呱坠地,就开始掰着指头期盼新年庙会,等着一睹观音。”
&esp;&esp;……
&esp;&esp;如此列举了数个案例,俱是迫切之至,王维听得长叹一声:“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esp;&esp;“没有了”,谢灵运抢答道,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摩诘快来吧!”
&esp;&esp;王维放弃了挣扎,安安静静垂下眼眸,任由他摆弄,只是不忘提醒一声:“莫要弄得太过分。”
&esp;&esp;谢灵运却是信心满满:“没事,我尽管涂抹,你就是铅华洗尽、珠玑不御也好看,即便随意披个麻袋都会很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