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慕容氏亲兵,数目不多,但极为精锐可靠,可堪一战。”
&esp;&esp;陈蒨微笑,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既是如此,卿随我登城一战。”
&esp;&esp;慕容绍宗舒了口气:“听凭吩咐。”
&esp;&esp;陈蒨将这一群慕容氏军队打散,分成几队编入明夷军,令慕容绍宗自掌一部,潜引千人绕至沔水上游的下迮戍,截断萧詧后路。
&esp;&esp;彼时天色沉暮,二人一前一后策马入山,停驻远望,探看地形。但见下方汉江连着沔水,千里奔流浊浪滔滔,去势甚急。
&esp;&esp;远处襄阳与樊城两座重镇,高岸森然,城头万点兵甲罗列散如寒星,似长河天堑一般难以渡越。
&esp;&esp;陈蒨吟鞭东向,朔风猎猎吹动他身后的青山旌旗,剑佩琳琅震碎了长空,抖落声声清响,指向襄阳城头说:“此为梁朝龙兴之地,亦是九天日落之所。”
&esp;&esp;当年梁武帝担任雍州刺史,就镇守在襄阳城,暗中伐竹取木,沉入江心。
&esp;&esp;待一年后时机成熟,大举打捞沉木,令数千名工匠在最短的时间内建造好战船,起兵攻入建康,这才有了梁朝的国祚。
&esp;&esp;山川千古犹在,可惜故国王气已改。
&esp;&esp;慕容绍宗有些惊讶于他的态度如此淡然从容,转念一想,又觉得理应如此。
&esp;&esp;平生征战无数,自然能看出萧詧势力的覆灭已成定局,梁朝也即将迎来最后的尾声。
&esp;&esp;他胸中忽而充溢起一股别样的壮志豪情:“此战过后,主公将何往?”
&esp;&esp;此句言下之意,自然是问陈蒨是打算如何完成消灭侯景——受禅登基——一统天下的功业,究竟打算最先从哪处下手,又能做到哪一步。
&esp;&esp;未曾想,陈蒨语气清淡地回应道:“自然是等打完侯景便归家种地。”
&esp;&esp;慕容绍宗一愣,随即艴然不悦道:“我以诚待主公,愿以庶竭尽忠,主公为何无端寻我开心?”
&esp;&esp;“让百姓战后都归家种地,各自镇静,劝课农桑才是最要紧之事”,陈蒨眉峰微扬,正色道,“王业艰难,频岁军旅,生民一何哀苦。以三吴之地如今的荒凉凋敝,不经历年的修养讵能有喘息之机。”
&esp;&esp;他衣袂当风,极目远望着身前的万里河山,秀丽眉目间忽而蜿蜒出了一丝极深的悲悯之意:“人间已满目疮痍,争忍在此时继续动兵呢。”
&esp;&esp;这一路行来,陈蒨见了太多箪食壶浆迎王师的百姓,义帜一举,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也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苦难灾厄。
&esp;&esp;他本就起自寒微,故而对此犹为感同身受,江南地区实在是经不起再一次大型战争的消耗和摧残了。
&esp;&esp;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到最后都会成为国力的比拼,而江南地区的实力对比北方两国,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压根不在一个量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