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见到她们来了,再一看冬葵端着碗面近来,她瞅着面条,眼中发晕,亦不下筷。冬葵把面碗端过去道:“你放心,栝栝做给你的,你等一会吃就凉了。”
这回汀兰吃着宽粉,眼里嘴里香,心里肚里苦,忽然想起什么,眼泪转在眼眶。
这一切殷漱都看在眼里,心底兜上一股一股的惑。
离开青荇院。
鬼使神差不知不觉来到前院的库房。
那阿祖出门接货,走了一会儿神,随手一盖,库房的门“嗒”地一下锁住了。
钥匙却忘在库房里了。
阿祖抱着一箱新进的皮货,站在门前发怔。
路过的嬷嬷们拥来,想方设法,动不了门儿。
小厮在人群里广发良言。
蔡嬷嬷忽然明朗郎笑起来,挤到阿祖的跟前朝他发起什么神秘善念,眼神一个劲地往门口瞟。
阿祖的眉头慢慢不鼓了,左右为难,奔到侧门的门口,朝着申屠曛摆摆手,叫他过来。众小厮很快想起他来,院里就有这么个帮手,众小厮一面请,一面簇拥他到库房。
申屠曛被推到库房的门前。
蔡嬷嬷眨着眼只顾着笑,小厮拉着申屠曛一面说,一面晃锁。阿祖希图打开库房,唇焦舌敞,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根木签一个劲儿地塞往申屠曛的手里。
众人一力撺掇申屠曛打开这把沉重的铁锁。
申屠曛的双手,方才搬货发红,额边密密汗沫。
他低着头,摸着拐子,抿着嘴唇,一只手把怀里的箱子放在地上。
众人悬悬而望望着他奇怪的脸色,望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他的红拐子。
周遭一下寂了。
申屠曛做出决定,慢慢地抬起头,他的眼里映出他们的举首戴目,他自己心底的考虑皱开延及到脚。
他双手搓了搓,拭了一下锁子的重量,向阿祖要一根细木条。
他举着锁子看,不言不语像举着一块特别烫手的烙铁。
众人目光随着他的驱使,觑着他的一抬一落。
里里外外的小厮婆子跟来,挨挨来看。
只见他的尾指拖在锁头后,木条顺着锁孔往里溜,只他耳朵一记,闭上眼睛,手中一晃。众人没来得及辨他极快的手上功夫,库房的门被打开了,锁头还在阿祖的手里。
当时,闹不住的“啧啧”在众口里盛起来,啧他功成名遂的样子。
他从合群的人丛里出来,低着头,倚着红拐子,往门口走去。
蔡嬷嬷的目光饱着深笑,朝着小厮们眨眼深瞟。小厮心领神会,笑容难移,蔡嬷嬷漫不经心缀一句:“这样会开锁的郡马,大安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是啊,是啊,不知道他替多少人开过锁哎,这可是下人做的事。”
大家都笑了起来。
申屠曛站住了。
他的一双眼里有冷,盯了蔡嬷嬷的脸,睨过人丛,嘴角缓缓出一弯沉沉的笑。
蔡嬷嬷笑旺的脸渐渐木起来。
一声“咔嚓”,细木断了,闷断在他的指间了,他用力把两截细木扔到前面的树堆里,都说租税的毒害比毒蛇厉害,他像是扔出一条条带刺的毒蛇。
那一瞬间,殷漱看见他的虎口闪着半些点儿的红渍,她的眉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