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发夹,梅一诺发现内里不该在的东西多了。
这哪是什么发夹,完全是一压缩的百宝箱。
内里衣食住行,分门别类面面俱到。
大到她惯用的床,小到最爱的杯盏器皿,应有尽有。
物品丰富程度逐年变化,直到她死的那一年。
梅一诺看着这些东西几十年没流过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天一不是心血来潮把她送回这一年,她早就在为她准备打算。
梅一诺缩在被皮子里越想过往,越哭的不能自已。
梅庆年手里拿着镰刀,站在灶屋的过道,听着楼上压抑的哭声,出门拉住范悦,“下午你就别出去了,叫小琳去大脑袋那把药拿回来你给熬上,再给老二煮碗红糖鸡蛋。”
那丫头瘦得背着都硌背。
“锁鸡蛋的钥匙在妈那。”
“……”梅庆年真是服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几个破鸡蛋还要锁起来。
“去隔壁买两斤。”
要往外掏钱,范悦又不乐意了。
“今天的鸡蛋应该还没捡,我去看看。”
*
梅琳一下午连跑三趟村委会,终于引起了妇女主任黄艳芳的注意。
“丫头找啥呢?”
“婶儿,我来看看有没有我姐的信。”
梅琳头也不抬,还在那一堆信件里翻腾。她认识的字不多,但她姐的名字有两个字她都认识,跟那个诺也混了个眼熟,不会出错。
黄艳芳边扇扇子边说:“是通知书吧,瞧你这脸都跑红了,今儿没有送信的过来了,一般都是上午九十点左右来,我要是看到了就叫你一声。”
梅琳满脸失望,她姐都把糖让给她吃了,事儿还没办成。
“那您可千万记得叫我,不要叫我婆婆和我妈。”
梅一诺特意交代过的,她记得。
黄艳芳对梅家那点儿破事再清楚不过,点头应好,“放心,婶儿就认你。”
梅琳开心了,乐颠颠进家门就被她妈拽进灶屋。
范悦压着声责骂:“跑哪儿野去了,等你半天看,快,多喝几口。”
是红糖鸡蛋羹,梅琳喜欢,温度又适宜,她咕嘟咕嘟几口,要不是范悦手快,就得见底。
“给你姐留一口。”
说一口真就一口的量,范悦起身往碗里又添了大半碗水,朝着楼上努嘴。
“给你姐端去。”
“就给我姐喝洗碗水?”
梅琳不干。
范悦伸手捂她的嘴,“你瞎咋呼啥?鸡蛋都在你婆婆那,窝里就一个,都进你肚子了。何况这玩意儿是发物,她有伤本来就不能吃。多喂点儿水,好得快。”
“好得快不是要喝药嘛,妈,姐的药呢?”她下午可是提了好几包回来。
“别催了祖宗,晚点儿再说。我这儿一堆的事儿,你哥等下要回来吃晚饭,我得赶紧备菜,你把蛋羹先给她端过去。”
梅琳端着碗刚要上楼梯,梅老太杀气腾腾冲进屋,指着灶屋里的范悦就骂:“败家玩意儿,说,窝里的蛋是不是你偷拿的?我就进屋躺了一小会儿,就遭了家贼,这可上哪儿说理去哟。”
范悦完全一副没主见的小媳妇样,“妈,年哥心疼老二受了伤,就让我给她冲个蛋。”
一听是给梅一诺吃,梅老太火气更压不住,“唉哟,唉哟,就那小野种也配吃我老梅家的鸡蛋,吃饱了好让她踢我更用劲儿?怎么不噎死她。
老大这个憨货哟,绿帽子的证据天天摆家里,他不嫌膈得慌,还要好吃好喝供着,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的。”
眼角扫到蹑手蹑脚就要往楼上去的梅琳,梅老太扑过来。
梅琳一慌,顾脚就没顾住手里的碗,一碗涮碗水直接泼下来。
她瑟缩在楼梯里,都不敢看梅老太的脸色。
裤子湿了大半的梅老太看到身上地上那稀的几乎没蛋花的水,嘴唇蠕动了几次,终是什么都没说,哼哼两声回屋换衣服去了。
想也知道定是那偏心眼都喂给了老三,她已经听到猪圈里的动静了,再闹等她家那榆木疙瘩儿子进屋,说不定还真要掏个蛋便宜那小野种。
梅一诺一下午吃了半个蛋糕,又喝了两杯奶,空荡荡的肚子肉眼可见的圆溜起来。
之前还担心,天一准备的东西太多会过期,哪知蛋糕还是热的,奶也是微凉状,内里空间保质保鲜效果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