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听起来虚浮无力,而后是一声低低的闷哼,像是梅庆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门后的猫眼处出现了一片黑影,梅庆年透过猫眼,终于看清了门外的人。
他哆哆嗦嗦伸向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梅庆年眼眶瞬间红透,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嘴唇抖动着,嗫嚅许久,才哽咽着挤出一句:“诺丫头,真的是你……”
梅一诺也被眼前梅庆年的模样给惊到了,这才几天功夫,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佝偻得厉害,背弯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头发凌乱不堪,像是一蓬被狂风肆虐过的枯草,夹杂着的白发在昏暗中格外刺眼,额间的皱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皮肤粗糙又暗沉,透着一种毫无生气的青灰色,嘴唇干裂起皮,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最刺痛梅一诺的,是他那双原本老实木讷的眼,现在眼球布满血丝,只剩惊惶与恐惧。
就这片刻的站立,梅庆年的双腿一直在颤抖,脚踝处有一圈淤青,那是被绳索捆绑留下的痕迹,膝盖上的裤子破了两个洞,露出的皮肤青紫一片,满是伤痕。
梅一诺眼眶泛红,她上前一步,稳稳扶住梅庆年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难得轻柔有力:“爸,没事了,你安全了。”
梅庆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身子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他紧紧抓着梅一诺的胳膊,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嘴里喃喃道:“诺丫头,爸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梅一诺鼻子一酸,轻拍着梅庆年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回沙发。
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塞到他手里,“都过去了,现在别去想那些,去稍微洗一下,我在这儿守着你,睡一觉,睡醒了,咱们回家。”
梅庆年望着眼前的姑娘,不真实感一点一点散去,这才惊觉自己现在的模样怕是会吓到孩子。
他抹了把脸,匆忙站起身,“我去洗洗。”
梅一诺见他关了洗手间的门,这才站起身,一边打客房服务电话,一边按下信息。
“我改主意了,你随意玩儿吧,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