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侯夫人。”
谢明月袅袅行礼,行为规矩挑不出一丝错。
顺清侯沉默片刻,摸着胡子:“明月啊,从今日起,这管家的事,就该你负责了。”
他想到大儿子那护妻的劲儿,微微一叹,又道:“知你身子骨弱,这次,西苑那头我做主令他们自行管账了,只每年在你这里汇一回,若公中账上没有大的偏差,就随他们去吧。”
顺清侯想的很清楚,依着戚缙山现在的脾性,怕是他一死,西苑那边的就要被分家了。
不过……他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只要他活着时清净就好。
西苑分出去,这府中就只剩一个顺清侯,一个大房二房。
事情倒是清减不少。
等到永嘉进门,发现一花一草,都被捏在谢明月手上,还不得被气死?
想到这里,谢明月莞尔一笑,欣然接过了库房钥匙。
罗氏全程不说话,不哭不笑,顺清侯见了,忍无可忍道:“你这是做什么?莫非还觉得我做的不对?”
“我不敢。”
罗氏扯了扯嘴角,一副隐忍的模样。
“若非你先动歪心思,我又怎会为了整个侯府,将你送走?”
“是,都是我不对。”罗氏依旧木然地开口。
顺清侯见她这样,更加生气,大声道:“你还委屈了?难道我愿意对自己的妻子做出这种事吗?”
他气不打一处来,看见罗氏板着的脸,突然抬起手去拽她。
“做错了不知反省,反倒对我下脸,既然你这么无法无天,那就直接滚出去!”
罗氏被他推搡着,麻木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戚永敬!你是不是疯了?”
她从顺清侯手中挣开,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自己。
“我们做了多少年的夫妻?我们养了修玉多少年?你能舍下做爹的心,你问过我能不能舍下做母亲的心没有?”
顺清侯看着罗氏突如其来的爆发,一时怔住了。
罗氏却泪如雨下。
“是,你的大儿子有出息,我的儿子不行,可他也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你让我从身上割掉一块肉,就没想过我疼不疼?”
“这块肉已经烂了!”顺清侯大声呵斥道,“若不割肉,你我身上都要被染上顽疴!你也不看看你做下的那些事,拆了东墙补西墙,体面吗?”
“是,都怪我妇人之仁!都怪我没拿着空米缸做出饭来,全都赖我!”
罗氏梗着脖子,与他针锋相对。
“你这些年没事就躲去寺里清修,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哪样不是我操持的,现在你回来了,就扯着大旗赶我走,戚永敬,我告诉你,没这么好的事!”
她越说越气,这个家,分明是她一手支撑起来的,可如今却尽数为别人做了嫁衣。
顺清侯勃然大怒:“翻了天了!你是我戚家妇,操持事务都是应该的,还敢拿来说事!”
他狠狠指着罗氏:“谁家夫人不是这样过的?偏偏你事最多,明月好好的,也没招惹你,你就要去打压她,还伙同戚修玉那混账一起算计大房,上梁不正下梁歪,戚修玉有今天,都是你教的!”
罗氏眼见自己的付出被否认,顿时跳起了脚。
“是,孩子还能是我一个人生的吗?没你的份?要说大梁,那也有你的一半,我不正?你也正不到哪去!”
话落,“啪”的一声,顺清侯当着谢明月的面,恨恨给了罗氏一巴掌。
罗氏被打懵了。
她捂着脸,脑子里“嗡嗡”直响。
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想不明白。
戚修玉闻讯赶来,看见母亲脸上红肿的巴掌,顿时炸了。
“娘,是谁打了你?”
他看着顺清侯,眼中红血丝密布:“爹,您怎么能打娘呢?”
顺清侯冷笑:“不打不清醒!”
罗氏一脸的愤懑顿时化为了哀戚。
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打,她还有什么尊严?
顺清侯还一点怜惜也没有。
她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竟如今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顺清侯对罗氏的委屈视若无睹,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谢明月,和颜悦色道:“明月,来,清点账本。”
谢明月没动,而是看向厅外。
门房的人不知何时跪在了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