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这是服用了与人参相克的五灵脂,人参补气、五灵脂活血,一下子大补太过,反倒引起气血上涌,所以呕血不止。”
谢明月踏入门内时,正听到太医对戚修玉这般说。
“五灵脂?大夫开的药方里没有,这药渣里也没有啊。”
永嘉指着桌面上呈上来的药渣,狠狠皱起眉头。
“胡太医,您可看清楚了?若是耽搁了老太太的病……”
“这、可老太太这药碗里分明有五灵脂的气味。”胡太医额角的冷汗都滴下来了。
永嘉县主的跋扈他是吃过苦头的,这内宅的阴私,他在宫中不知看了多少,眼下是卷入斗争了啊。
“谁?是谁在汤药里放了五灵脂?”
顺清侯当即大怒。
老太太再刻薄,那也是他的亲娘,这才回来半日,就病了两回,血吐了一地,他若再不追究,岂不成了傻子?
“侯爷喜怒,咱们熬药时,都是互相看着的,四个人在厨房里头,一刻也没闭眼,这……这不可能会被人下药啊。”
厨房的丫鬟婆子们当即跪在地上,开始“怦怦”磕头。
老天爷啊,这泼天的富贵轮不到他们厨房做苦工的,泼天的黑水倒是泼到她们身上了。
“确实,即便是我在厨房时,周围也都是眼睛,送药时也是两人一起,谁能在这时候找到空闲下药?”
永嘉闻言,冷笑一声。
“送到房里后,也是夫君亲手伺候老太太服用,父亲,五灵脂不可能是熬药时放的。”
“那就是之前,”顺清侯阴沉着脸,目光顿在太医身上,“劳烦胡太医再仔细瞧瞧,可有何端倪。”
胡太医顶着一头冷汗,只能继续查看周围的器物。
“胡太医,你可要瞧仔细了,今日这汤药里还有我大嫂送来的千年参,都是好东西,现在吃出了这种情形,若查不出来,往后府中谁还敢吃药?”
永嘉硬着嗓音开口,朝谢明月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戚缙山不在,看她还怎么狐假虎威,在府中耍威风。
谢明月淡淡地看着她,垂下眼帘。
永嘉句句将嫌疑往她身上引,只怕是已经使了什么招数,不过……
她轻轻笑了笑,突然抬眼:“没错,那人参是我送的,不过送之前,唯恐千年的人参失了药性,所以特拿去父亲房中,请父亲帮忙掌了眼,若我那人参吃坏了老太太,这可是令人费解了。”
闻言,永嘉嘴角的勾起瞬间绷直了。
谢明月竟让顺清侯检查过人参?那……
她眼皮一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好像……这个局敞开在那,太过简单了一些?
“等等……”永嘉突然脸色微变,正要出言阻止,胡太医便点点头,道。
“那切了的人参能否给微臣瞧瞧?”
顺清侯目光在谢明月与永嘉身上梭巡一圈,吩咐:“去取。”
胡太医又拿起药渣中的参片,用指甲刮了刮,碾在指腹上,细细地看和嗅闻。
似乎……
他蹙起眉头,等到人参被取来,胡太医在人参上浅浅摸了一把,再放到鼻边,顿时恍然大悟。
“这人参上,被抹了五灵脂粉啊,”他松了一口气,朝着顺清侯与永嘉县主急道,“就是因为参片上沾染了五灵脂,所以老夫人的汤药中才会出现此物。”
终于发现了问题,不怕被迁怒了。
胡太医松口气的同时,惋惜地看了一眼谢明月。
这戚家的大夫人,他有所耳闻,性格确实古怪,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谋害长辈?
这可真是……
啧啧。
胡太医微微摇了摇头,身旁突然摔下一个茶盏,碎裂在他脚边。
下意识,炸雷般的声音在他面前炸响。
“你!是你给老太太下了药?”
顺清侯怒视着谢明月,纵使他再看重她,可也知道老太太与她不合,再加上谢明月之前对付其他女眷的手段……
“老太太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就这般容不得,亏我还以为你改了,没想到,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顺清侯气得胸腔剧烈起伏,胡子直抖。
戚家是犯了什么天条吗?为何女眷们一个比一个不像样?
“你给我去跪祠堂!跪到老太太好起来为止!”
谢明月神情自若地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