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红霞的房间门口,就看见婆子们一盆盆鲜红血水地往外头抬。
永嘉眼皮极其凶猛地跳着,心底没由来地生出了一阵害怕。
戚修玉就背对着她站在廊下,一旁是小厮们拿着平安,平安的胸口处是男人硕大的脚印,此刻跪在地上,半张脸已经高高肿起。
“二郎……”
她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句,戚修玉随即转身,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极其冰冷的厌恶色彩。
永嘉被戚修玉的神情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嚅嗫着嘴唇:“二郎……我……”
戚修玉对她向来都是温柔体贴的,何时露出过这般模样?
就算是洞房哪日她要打杀红霞,他也只是劝阻,却并没有这样看她。
“县主。”
戚修玉淡淡地开口,永嘉听到这个称呼顿时红了眼圈。
“别这么叫我。”
戚修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毫无波澜。
永嘉的心都要碎了。
“二郎,我的丫鬟向来守规矩,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定是、定是……”
她张了张口,慌乱之下,口不择言道:“是红霞自己不小心!”
平安这时也开始呜呜地哭起来:“县主、二爷,奴婢真的没有碰霞姨娘,奴婢拎着食盒,路上遇到霞姨娘,还可以往路边踩,可谁知霞姨娘刚走到奴婢面前,就突然倒下了,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对啊!二郎,平安不可能……”
永嘉的眼里漫上一层泪花,伸手去拽戚修玉的袖子。
戚修玉猛地一挥手,面如沉铁,厉色冷喝:“县主的意思是,是红霞自己走在路上,突然将自己肚子的孩子摔掉,然后将自己摔得只剩下半条命,现在还在里头找产婆掏肚子?”
话落,屋内就传来了一声女子凄厉至极的叫喊声,夹杂着产婆严苛的呵斥:“霞姨娘,可要坚持住啊,这胎儿若不流干净,日后还有得苦头吃呢。”
“让我死!让我死!”
红霞尖叫着,随后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声音消了下去。
戚修玉紧紧绷着的下巴微微颤抖了一瞬,似乎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压抑,嘶声力竭地低吼:“你才进门一日啊,她到底何处惹到你了?要说地位,你是正妻,是我堂堂正正娶的,红霞不过是我为了照顾枫儿才留下的妾室,住在这偏远地方,十天半月也看不到我几次,你就这般容不下一个妾么!”
永嘉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与瑞王发火时完全是两个样子,她吓得浑身一抖,忍不住依靠在柱子上,轻声抽泣起来。
“不是,二郎,我没有……”
这时,外头匆匆跑来一个婆子,永嘉一看,顿时心中一抖。
是之前守在库房外面的洒扫婆子。
婆子扫了永嘉一眼,在戚修玉耳边说了几句话,戚修玉瞬间攥紧了拳头,回望了了一眼。
这一眼,令她遍体生寒。
“刚才,你还在库房外,放言不肯放过红霞!”
戚修玉的眼圈也红了。
永嘉的性子,他一直都知道,也做足了自身的准备。
既然自己为了瑞王府的权势娶一个跋扈的县主,戚修玉便做好了伏低做小、抛弃尊严的打算。
要他如何逢迎永嘉,他都愿意,只要他能重新捡起仕途,摆脱长公主的桎梏。
可他却没想到,这下连同自己的妾室、孩子,都要一同丢掉性命。
屋内,红霞的呜咽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相比之下,永嘉这故作仪态的哭泣,简直虚伪得没法入眼。
戚修玉重重叹了口气:“县主,这是我的第二个孩子。”
周围的下人们纷纷露出不忍的神色,永嘉见了,死死上前抓住他的衣摆。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她赌咒发誓,“我堂堂县主,若真容不下她,又何必用这么粗糙的法子,我……”
“是啊,你也知道,你是县主,她的孩子纵使生下来,也越不过你去,更越不过你我日后的孩子,可你还是如此狠心!”
戚修玉不等永嘉说完,便恶狠狠地咆哮道。
“你这般,真的替日后你的孩子想过吗?”
永嘉几乎哭晕过去。
他们的孩子……戚修玉竟然想过他们的孩子。
可……为什么会是平安呢……
她头痛欲裂,看着跪在地上的平安,心底压抑的戾气猛地爆发,上去就扯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