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轩说起自己苦心琢磨的自杀手段,脸上表情平静,仿佛和杨镇南讨论的是另一个人的生死。
杨镇南感觉自己的情绪被感染,肾上腺素激升,恨不得现在召集人手趁特高课空虚之际直接杀出去。
只是还没等他开始行动,王尧轩一阵轻咳,用手捂了一下。
杨镇南分明看到指缝间一抹血色:“王先生你怎么样?没事吧。”
王尧轩手背到身后擦了擦:“没事,想死都死不了,你快点回去吧,别被怀疑。”
杨镇南冷静整理一下情绪,说出自己酝酿的计划:“你假投降吧,我给你假情报,你看看我们军统的王天目站长,满嘴跑火车,现在特护病房躺着,美女护士陪着,要多享福有多享福。”
王尧轩看着杨镇南笑了:“小伙子,你当敌人傻吗,我供出来的情报是要核实的,我也想过等他们核实的时候混几天好日子,可是,我怕啊。
我怕我过了一天好日子,就舍不得回这牢房,所以啊,我还是踏踏实实的呆着好,为了抗日总要舍弃这副皮囊的。”
杨镇南心里吐槽真他妈是个狠人,心里想到办法都能压制自己的欲望,对自己可以这么狠!
他想到陈又发介绍的时候,自己的一个疑问:“你是怎么参加西北的,听陈又发说,你家挺富裕的。”
王尧轩闻言,坐着身体:“我父亲是老同盟会会员喽,爷爷那辈是大地主,家里有钱,送父亲日本留学,他在日本参加革命团体,认定只有武力革命国家才有出路,出钱出力,半生征伐,身残归家。
等我出生,我家只能算是小地主,父亲生前供我读大学,我师范毕业在县城西式小学当校长,立志教育强国,可是省教育厅拨给我一个月一千大洋的经费,让我按两千做账、签收。
一千大洋到了县里,八百给教育局,到我手里剩五百,各级领导经常来视察,我还要支出二百用于招待各路神仙。
学校完全是入不敷出啊,家里的那点田地早让我填补进去了。你说你的党国这样腐烂,让我怎么呆得下去。
知道我为什么加入西北吗?附近的驻军营长,县城逛街,遇见我们学校的女老师,带回家去了,大白天马路上啊,就那么带回家去了!
我去要人,他告诉我,现在婚恋也革命了,讲究自由恋爱,两个陌生人认识都不认识,我爱他奶奶腿,他给我打了一顿撵出来。
那天我躺在地上,看着天空,我就想,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个国家怎么了,想起一旦回学校,怎么面对剩下的老师?想起之前别人和我聊过的苏俄,索性就转身去永新县找老同学投了西北。
我问你,我不参加西北,不去反抗国府,难道每个月自己再克扣点经费,随便找几个半吊子教学生语文、数学?
我做不到,只能怨恨我父亲,小时候给我灌输了太多理想,让我不能像个蛀虫一样轻松的活着。
这大概就是我和那位王站长的区别吧,我不信他就没出卖一个自己的同志,敌人不是傻子。”
杨镇南想起被王天目出卖的李奎胜,是啊,一条热血沸腾的汉子就那么被出卖了,过河的卒也是人啊。
“王先生,我完全赞同贵党的当前的一切主张,也愿意在各方面帮助贵党,请您按照我的计划来,我保证,你真的有一线希望活着出去。”
王尧轩笑了笑:“小伙子你呆的时间有点久,不行的,你快回去吧。潜伏要谨慎,不能大意,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有吃的吗,再给点,死之前想多吃点。”
杨镇南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盒小块饭团,是他在医院搜的鬼子兵私人物资,他已经实验过了,空间真空,保存食物再合适不过了。
“就这些吧,再多你胃受不了,我今天干了票大的,日本人都去现场了,我出去好解释。王先生,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假情报,你记下来。我保证情报是真的,而且是日本人极为感兴趣的,只要你交代出来,没人会怀疑真实性。”
王尧轩接过饭团,几口吃完,拿起假情报看起来:“咦,你这个情报哪里来的?”
字条上赫然写着一个假的死信箱地址,还有两份情报,第一份是宋夫人利用职务之便把国家购买飞机的钱,存在美国银行吃利息。
导致开战之后,国府没有足够的飞机用于作战。情报特别标明,这份情报是美共提供给西北,希望西北在上海报纸刊发,揭露国府腐败丑闻。
杨镇南当然不能告诉他,这是自己在后世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