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凤呈来到了一条大河分支,倚靠着那只被赐名子午的马型魔兽,静静的望着一个方向发呆。
不远处,是一个村庄。
村庄所在的位置,还和记忆中一样,可是原本生活在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也是印证了那句颇让人感慨的老话。
物是人非啊。
凡人生命短暂,难有永恒。
修道百年的乌凤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虽没有见证过所谓的沧海桑田,但今是昨非的感慨也不止一次的发出。
她也曾目睹五尺之童一转身就华发丛生,再见面便是阴阳两隔。
百年修道,让乌凤呈早有了面对生死之大恐怖的勇气和淡然。
更何况,她还是死过一次的人。
只是,她到底没有修炼成仙,依然只是一个无法超脱的凡人。
她可以接受珍视之人被岁月磋磨,最终黄土一捧。
只不能接受,命运碾压,恶意倒灌。
而自己,又一次,无能为力!
膘肥体壮的骏马,雕刻着临昌国标识的武器。
那些挥动着马鞭,嬉笑着享受普通人绝望奔逃的士兵。
抖动的视野中,是佝偻的干瘦的女人奋不顾身扑出去的身影。
天旋地转下,是向来痴傻的男儿于血泊中扬起的忍痛的笑。
“娘说,你是妹妹。哥哥保护妹妹,厉害!”
乌凤呈闭起了眼,想起了战场中,手起刀落时,失败者的喧嚣。
“你如此狠厉残忍,难道不怕遭报应吗?……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乌凤呈摇了摇头,迟来的回复道:“我的报应,早就结束了。你们的报应,又持续的太久了。”
她看着河流滚滚,总结般的说了最后一句。
“真是可悲啊。”
魔渊深处,正游走在无人区的分身,周身魔气猛地混乱,双眼血色一闪而逝,已经安分很久的血怨之气突然反噬,带动分身情绪。
短暂的暴走后,分身看着遍地魔兽的尸体,勉强回神。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也是老了,都开始回忆往昔了。”
摇了摇头,不去理会那些翻腾的情绪,分身看着脚下蔓延的血色,勾起了笑。
随着她抬眼望向远方,才能发现这不小的山谷,自下往上,都是血色摇曳。
这是一片花海。
有风吹过的时候,更是美不胜收。
只是,这里的风也不礼貌,呼啦一下,就刮得极其猛烈,吹的花枝左摇右摆,不自觉的露出了底下累累白骨,不计其数,千姿百态。
魔花繁衍促使分身的力量大为提升,乌凤呈能感觉到,再吸收一点,魔花或许能给自己一个惊喜,虽说现在分身对周围气息的感知更加敏锐了。
因着这份感知,这些日子,她时不时的就进入最深的那片区域。她总觉得,那些裂隙似乎还藏着什么。
只是,她找不到。
几次三番,乌凤呈也明白过来,那个给她特殊感觉的东西或许是活物,它也能察觉到分身的动静,并提前做出反应。
乌凤呈已经在思考,这个感知奇高,能在魔渊深处自由行动的“它”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魔皇。
只是,传说中的魔皇应该是最强大的魔物,怎么也得是玄灵境吧?
可它若是玄灵境,也不用躲着乌凤呈了。
可能……它也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想法,乌凤呈觉得很有市场。
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寞黄人还能大大方方的占据西荒的绝大多数疆域。
分身和那个“它”玩了一段时间的躲猫猫也没有忘记多生成一些魔花,乌凤呈觉得自己真的是皇帝里的劳模了。
主体能有闲情逸致的来旧地溜达也得亏分身这些日子的兢兢业业。
住过的屋子就在那里,但乌凤呈并没有过去。
人已不再,没有意义。
她来,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理由罢了。
一日,无事发生。
次日,夕阳西下,两边的士兵各回军营。
峡口外,临昌国士兵有些骚动,但都被上面的人压了下来。
梁岭麾下,军纪严明,他不允许任何士兵在非休息的时间脱离队伍,去寻花问柳。若是以前,或许会有低阶军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两天,有一种莫名的紧张的氛围,大家的皮子都紧了又紧,没有人敢顶风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