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宝州城内的居民,龙清以及龙吟军对待罗城周遭的那些百姓就足够温柔。
他们甚至没有要那些百姓的性命。
当然,激烈反抗的除外。
百姓总是战争中最辛苦的。
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便将百姓的不容易道尽。
对罗城的百姓而言,龙吟军就是恶魔,就是刽子手,就是该千刀万剐的狗贼。
可是,对龙吟军而言,那种仇恨的眼神并不能让他们如何愧疚。因为,几百年来,这种眼神一直出现在他们寞黄族人自己身上。
龙清这边尚且不知,虎啸军那边,西迁的宝州城居民已经在路上出现了好几次逃亡、反抗、暴乱。
有的人对看押他们的虎啸军举起了自己的菜刀、镰刀,有的则是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有一家六口,两个老的拖住了虎啸军的一个士兵,让自己的儿子、儿媳可以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虎啸军士兵来得很快,他们连八百米都没有跑出去,就被一个虎啸军士兵追上。
士兵两刀砍死了这个企图反抗的男人,又很快追上了奔跑的女人。
他举起刀的时候,那个女人猛地跪下来。哭着求他放过她们母子三人。
她身上没有武器,那两个孩子又太小。
似乎也知道自己在逃命,即便父亲死在了面前,两个小孩泪流满面,但生生止住哭声,没有泄出来一点。
他们看向这个虎啸军士兵的眼神里没有痛恨,只有恐惧。
他们还不懂什么是仇恨。
这位也不过二十三四的虎啸军士兵,在这样的哀求和那未泯灭的良知的累加下,收起了自己沾血的长剑。
女人迟迟没有等到屠戮的镰刀挥下,她脸上浮现狂喜,她连连道谢,不等这个虎啸军士兵回答,抱起自己的两个孩子,朝着远处飞快地跑去。
十米。
二十米。
三……
“咻!”
一道劲风从虎啸军士兵的耳畔飞了出去。
不远处,女人鲜活的身影逐渐僵直,温热的身躯走向死亡的静寂。
她脸上的笑意也随着不甘一点点散去,孩童尖锐的哭声随之响起。
士兵回头看向了射出长剑的人。
他局促不安的握紧自己的武器,“伍,伍长。”
伍长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男人,在寞黄族,三十岁是个老人了。
他没有看自己手下的这个小兵,目光只是放在那个死去的女人的身上。
即便生命快速的流失,她也在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没有让自己的这两个孩子摔下来,这是她能为自己的孩子做的最后一种保护了。
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也盖不住伍长的声音。
“你在可怜他们,对吗?”
“我,我……”
“我也可怜他们,这么小,就成了孤儿。”
伍长不等这个小兵说出话,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孤儿,在西荒是活不下去的。”
“……”
脚步声在靠近。
那边刚才还不懂仇恨的两个小孩,好像又懂了,他们眼泪鼻涕还糊在脸上,可眼神亮的惊人,他们朝伍长冲了过来,被绊倒,就爬起来,继续冲。
终于,冲到了伍长的面前。
“你,你还我阿娘,打死你,打死你……”
士兵手腕一动,但他没有伍长快,伍长一把揪起了这个小孩的后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几岁了?”
小孩呜呜呀呀,嘴里依然喊着“打死你”、“寞黄奴”等等之类的词语。
伍长估摸着,说道:“应该有三四岁了。”
他转头看着士兵,依然笑着,只是眼神很冷。
“你有弟弟妹妹吗?或者,有自己的孩子没?”
小兵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有弟弟妹妹,离家的时候,小弟生了,上次回家,我娘生了个小妹。我没成亲。”
“你小弟也有三岁了吧?见过没?”
“见过。”
伍长提起这个小孩,让他出现在士兵的面前。
“你三岁的弟弟,连他一半重都没有吧?冀国建立前,你知道吃饱饭是什么感觉吗?你的哥哥姐姐活着长大了吗?”
他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年轻的寞黄族士兵,眼中是明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