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好不容易把眼睛从这个男人身上移开。两人因晏老夫人中毒调查一事相识,十几年了,还在深究事件的蛛丝马迹,乐清每有所获就专程前来报与晏淞。晏淞总是在这个小书房里接待她。
晏淞的小书房在得岐黄堂二层,布置的极其古朴精致,色调略显冷峻,木器、瓷器、文具深木色和白色居多。一眼望去,哪怕角角落落,纹丝不乱,干干净净。
乐青之前就调查的阶段性成果,给了晏淞一封密信。那封信,晏淞仔细地看过。此时起身找到窗子前,眼望窗外清空、青翠山峦,沉思良久。
乐清知道,晏淞一定还同时委托了其他的能人异士调查此事,但是从没有对她提及过,因此乐清也就识时务地不打听。
如果一对男女十几年的交情都围绕这一件事从未逾越,在乐清看来,也是不正常的,越是刻意地守着规矩,越是让人觉得晏淞对她是与其他女人不一样的。
从十几岁开始走南闯北,管着关东地区最大的药材集散商路,生意一直做到了御药房,乐清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晏淞看中她并把调查的事情委托给她,是因为她性情豁达,交游广阔,三教九流都给几分面子,更重要的是在生意上不走歪门邪道。当然,作为女流之辈,生意场上还是有一些便利的渠道,有些人对男子备具警惕滴水不漏,但是当面对女人,防备心就有了弹性。乐清,就最善于在这些防备的缝隙里,发现蛛丝马迹。
这是她生意场上的优势,也是晏淞觉得可以把暗查委托给她的原因。
这次火灾,晏淞左右思量,仍觉蹊跷,加上龙晏受伤症状,与常规的烧伤大相迥异,断不是一般市井之人或江湖人士所为,这才在收到信后,又把乐清请来探讨。
乐清眉间微蹙,细细地打听龙晏的伤情和火灾现场的情形。
“有句话,乐清不知当讲不当讲。”思考片刻,乐清心一横站起来对着晏淞一抱拳。
“你我相识多年,乐掌柜有话尽可直说。”晏淞知道乐清是个谨慎的人,不是完全掌握实据的话,一般不会透漏给别人。
“上回三山堂一批药材刚进两湖,湖北巡抚吴作尚就派人送来了一封亲笔信,托我打听您到了关东的情形。幸好在湖北的大掌柜警觉,只说一定转达,没做其他回复。”
乐清秀目一转,端详着晏淞,“还有三山堂前几个月送到御药房的一批参,不仅由大太监安则益亲自张罗支付了现银,而且出高价委托我们网罗陈珠,成色好的有多少收多少。我觉得这件事也有些反常。你觉得呢?”
晏淞一脸沉凝,来回踱步。
“我当是他们有疑难杂症的病例需要诊治,只说留意,也没多想。现在看来,火灾就在这不久,不知这些事情有没有联系?”
“这放火人明显是想找到什么。家母当年中毒时,随身物品无一丢失,但车内明显有被翻找的痕迹。”
晏老夫人芳名郭艳容,出身南宫山药谷,是当年谷主最小的女儿,肤如凝脂,发似黑瀑,广有美名。然而她所以被津津乐道,却是因为极其聪慧,精研针灸医技,传说可以死骨更肉,在大燕的医馆和药行都是很有传说的人物。
乐清听晏淞提起晏老夫人,便自觉的闭上了嘴。两人之间顿时有些冷清。
“都说当今圣上是修仙慕道之人,想必是有心寻求珍奇神异之物。”为了打破沉默,乐清随口说了句玩笑话。
晏淞身形一顿。
乐清又道:“三天前,行里给太医局送药材,太医局的一个马夫喝醉了说漏了嘴,道是院使常年派来使驻于此地,查访一个十五六年前的旧案。今年据说找来找去发现了一个小和尚。”
因着前番太医局极力延揽晏淞,甚至说得上不择手段了,乐清对太医局的举动历来多了几分留意。乐清举步商场,又多与官家打交道,精于察言观色、思维缜密,有时别人一个细微的举动,甚至一个飘忽的眼神,也能让她察觉动向。她所谓的道听途说,经过她的筛选,往往言有所指、言出必中。
“找到这个来使,查查他与隆盛商行以及半山寺莲心小和尚的关系。”晏淞沉思片刻道,“十五六年前的旧案,现在还不放松查探,应是极其要紧。咱们对此非但不能怠懈,反要更加意提防。”
乐清道:“是啊,现在暴露了几个大瓜了。”
晏淞道:“那咱们就来个顺瓜摸藤,把太医院真正的意图揪出来。”
乐清答应下来,却看晏淞眉间紧锁,故意打着哈哈逗趣他:“晏大夫啊,你是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