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晏性命要挟,我怕是已经曲意前往任职了。”
晏淞给明干诊治,听说了云开父子与太医局的金鱼袋之旧事,当时就联想到自己和龙晏,心中时有戚戚焉。
“师父不是没有去么?没到最后一限,哪里又知道终将如何抉择呢?顺势而为,也不见得就要舍弃本心,弟子对您有信心。师弟在这里历练多,将来作为也必然大。医术上也无需多虑,那不是还有华道长么?”
“克明,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晏淞语气疲惫,谭克明一把扶住,两人慢慢踏雪而去。
龙晏刚一到厨房门口,就看云开与那美妇围着一笸箩热栗子,优哉游哉地坐在门前剥着吃。
龙晏往里一探头,看到郭、李、沈、明四人都在。却是郭津与沈驰音坐在一边吃着一盘剥好的栗子,明月坐在柴火窝里烧火,李焕明揉面起锅蒸馒头。
“这又是办的哪一出?”龙晏奇道。
“我们都入了师门了——”沈驰音笑,依然感到如梦之中,不太真实。
明月和李焕明抽空也对着龙晏点头确认。
龙晏惊得张大了嘴巴,“我这叔公转性了么?”
“性子倒是没转,是怕麻烦吧。”云开自打门口扔进一句话来。
“就是,要不就一个不收,一收倒一天收四个,世上怕也只有他修文大江干得出这种事来。”美妇捡出个瘪了的栗子扔到一旁,语带不屑。
沈驰音冲着两人翻个白眼,口中却催促李、明二人手下加快速度。
“这确是奇遇,难道不庆祝一下么?”龙晏蹲下,毫不客气抓了几个栗子。
还没扔到嘴里,就被沈驰音一掌拍下,“想吃自己剥,难道还从郭津嘴里抢东西吃?”
“已经定了晚上九楼一聚,到时你也去吧?”郭津抓了几个栗子塞进龙晏手中。
“看出境界了吧?沈驰音活该你一把年纪还要叫郭津师姐。”
“本姑娘今日逢喜,不与你计较。”
“可是你们这是什么缘故躲到这厨房来?郭津不是明日才开始当值么?”龙晏看灶间两人忙碌,开口问道。
“二师弟怕我不会和面,四师弟怕我不会烧火,特意过来教我。”郭津笑道。
“那你看也没空看,光被沈驰音喂着吃栗子了,还是学不会吧?”龙晏乐了。
“不会么,我们就先帮着,总不能让别人取笑了去。”沈驰音说着瞟了瞟门口的美妇。
那妇人一听,扔下栗子站了起来,裙袂飘飘,红颜莞尔,“九楼是吧,我也去会会这新晋的便宜师父。”
沈驰音一听,急忙跑出厨房,想要拦住她,可是那美妇功夫竟然不弱,步伐转折滑溜,直似游鱼一般,几番闪避抵挡,竟被她走脱。
云开见状,端着笸箩晃回厨房,对几人道:“赶紧走吧?修文老道晚上这酒,只怕是喝不素净了。”
九楼雅阁,修文大江与美艳妇人大眼瞪小眼,一语不发。
龙晏、明月、沈驰音、李焕明和郭津坐在雅阁的另外一半隔间,竖着耳朵听动静。
龙晏悄悄招呼明月,两人心意领会,弯腰灭了这半间的所有火烛。
妇人见对间一暗,扭头瞟了一眼,“你那些徒弟,果然肖你,净干些不着调的蠢事。”
沈驰音跳起来就要过去讲理,被郭津牢牢抓住衣袖,招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这边灯光一灭,那边两人的动作神情透过半透明的障子纸,便大致看了个明白。
李焕明一出手,将几个镜片相错安置,几个人便对着镜子看了个更加清楚明白。
沈驰音和明月相视一笑,都对这板正儿的二师兄多生几分亲近之感。
“佛家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苦、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妇人见修文大江坐在那里装死,满口苦涩,幽幽道来,“拜你所赐,我与圣山都经历了。”
“是你自己经历了,圣山哪有。”修文大江见提起了张圣山,知道这“装死”是装不下去了,辩解道。
“如果圣山还好好活着,我也不怪你,至少我还没遗憾到夜夜扼腕感叹。可是你拉他回到这太清宫,却终是让他丢了性命。修文大江,你无愧么?!”
“圣山没死,他闭关了。”修文大江道。
“你骗傻子么?闭关一闭十几年?”
“圣山是我亲师弟,你怎么舍得咒他?真没死。”修文大江捞起一个酒壶,刚喝了几口,就被妇人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