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扯了扯衣服站起来,伸手下压,安抚大家,“且等我去问问。”
牛车好像是路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赶车的汉子一声不吭只看路。
车上竹筐旁一个少年半靠着,面容温和的答话,这会她看清了,竹筐里全身笋根子,这东西可不少见。
另一个小少年跟着走,面露愁容。
婶子心里暗暗琢磨,最后放了心,像是收东西的样子。
她赶紧过去拦住:“小伙子,你这是收笋的吗?刚听你和这位小兄弟聊天。”
“老二哥,麻烦停一停。”许毅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坐直了身子,“是啊大婶,我想收笋,可是不好收,没人乐意去山上挖。”
大婶瞬间笑开了,话里那叫一个干脆,“我们村里人都愿意挖,只要小哥乐意收就行。”
“五十文一斤可作数?”
许毅点头,“作数,50文一斤,有多少收多少。”
大婶眉开眼笑,想来又有些不放心,问道:“小哥高价收这草根子干啥,竹林里都是,自家想吃去挖就是了。”她说话间,细细端详着许毅的长相。
没得许毅说话,她突然一拍大腿,“你是城里回来那个张许家小子是吧。”县城少爷被赶出来,可是十里八村的稀奇事。
边上有人凑上来,“难怪你高价收,是县城那些败家子啊。”
这一句话叫那位婶子直翻白眼,推开她跟许毅解释:“这人就是个狗脑子,小哥别跟她一般计较。”
许毅摇头,天色越晚了,赶着回家陪媳妇,问道:“婶子你若是有的话,赶早送到三水村最西头的泥巴房,我就在那收。”
“那成,小哥就瞧好吧,有多少收多少是吧。”
“是,多少我都收,50文一斤,立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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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流民村,许旺才敢问出声,“二哥,咱爹不是都跟村里人说好了吗,咋还要上这个村里收,这村里人咱一个都不认识,还不如上隔壁张家村问问靠谱嘞。”
许毅给了他一爆栗,“这叫未雨绸缪。”
村里人虽说答应了,但许毅习惯凡事做两手准备。
三水村虽说家家条件一般,可不至于饿着肚子。
挖笋还得清雪又不好挖,他有点担心那些人受不得那些苦。
过冬的粮早都储备了,反正熬到开春就土里刨食了呗。
把车钱给老二哥,又留了几根笋,顺便说了他挖的也收,这才背着竹笋回到院子。
“爹,你咋不进屋?”许毅二人刚到门口就见到许大山在门边对着大门发愣,听见问话他回神,磕了磕烟袋,“爹琢磨这大门该换个了,还有桌椅板凳也得做一副。”
许爹是能手,木匠活也会,还做的不错呢。
许毅顺着自家爹的目光看,大门就是木头绑的,确实不太像样,顺势看向泥巴墙,泥巴房。
他觉得房子也得赶早重修了。
妻女都没睡,一抬头,宋晚宁正戴着他买的棉帽子,抱着孩子从门边看他,小家伙冲着他努嘴吐泡泡。
忙活了一天,许毅赶紧卸下东西,关门进屋。
炕上已经铺好了被窝,许娘赶出来的两套被褥,棉花用料足足的,撑着布料鼓鼓囊囊,看着就想上去打滚。
宋晚宁从他身后进来,把手伸进被底下,又抽出手,撑开一点对许毅说,“你试试,可热乎了。”
放手进去的时候,不免擦过妻子的手,不做粗活又擦油,几天就细嫩了不少。
二人触碰的瞬间,两人都垂下头,但宋婉宁的反应不似从前。
她没有猛地抽开手,反而伸手进去,在许毅手上探了探,“这么凉,多热会。”
把小瑞萱放在许毅的背上,给他压着手指。
妻子去而复返,端着个水盆进来,“你一会泡泡脚再睡,热乎。”
许毅瞅着木盆,垂下的黑眸里情绪莫名。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和宋晚宁成婚后,夜里的锅都会捂着一锅水。
是知晓他从张家养成的睡前泡脚的习惯,不管他对她什么样,她总是记得。
看着搂着女儿的纤细背影,许毅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妻儿过上好日子。
泥巴房总有些缝隙往里灌冷风,许毅眼神坚定,确实该换个大砖房。
一夜好梦。
清晨,炕上的余温还在,许毅给灶膛压上几块碎木头,才出了屋。
刚走到倒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