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庄子》的只能按部分思想划分阶段,在《老子》里有穿插着其他阶段的思想,在《庄子》里代表有不同阶段的思想。这两部书,像中国古代别的书一样,都不是成于一人之手,而是不同时期不同的人写的,它们实际上是道家着作、言论的汇编。
道家哲学的出发点是全生避害。据现有的资料不完全的统计,为了在乱世中求生存,危险中得平安,杨朱的方法之一是“避”。逃避是普通隐者的做法,他们逃离人世,遁迹山林,心想这样就可以避开人世的恶。可是人世间事情多么复杂,不论你隐藏得多么好,总是有些恶仍然无法避开。所以有些时候,“避”的方法还是不中用。《老子》的大部分思想表示出另一种企图,就是揭示宇宙万物的规律。万物虽然时时在变,难以捉摸,但是事物变化的规律不变。一个人如果懂得了这些规律,并且遵循这些规律以调整自己的行动,他就能够使事物转向对他有利。这是先秦道家发展的第二阶段。
可是即使如此,也还是没有绝对的保证。不论自然界、社会界、事物的变化中总是有些没有预料到的因素。尽管小心翼翼。仍然有受害的可能。老子有轻生忘死的念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老子》第十三章)。《庄子》有许多地方表达了一种大彻大悟的情绪、看破一切的心态,产生了齐生死、一物我的理论。从一个更高的观点看生死,看物我。从这个更高的观点看事物,就能够超越现实的世界。这也是“避”的一种形式;然而不是从社会到山林,而很像是从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这是先秦道家发展的第三阶段,也是可见的最后阶段。《庄子》的《山木》篇有个故事,把这一切发展都表现出来了。故事说:
“庄子行于山中,见大木枝叶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问其故。曰:无所可用。庄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夫子出于山,舍于故人之家。故人喜,命竖子杀雁而烹之。竖子请曰:其一能鸣,其一不能鸣:请奚杀?主人曰;杀不能鸣者。明日,弟子问于庄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将何处?”“庄子笑曰:周将处乎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之间,似之,而非也,放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訾,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浮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
这个故事的前部分,表现的是另一种杨朱的全生理论,不再是为了生存活命斗争,而是为了尽一己之力最大限度的去保持、持续一己之无限的存在也。后部分则是庄子的新理论。这里所说的“材”,理解为“为善”。“不材”,相当于“为恶”。“材与不材之间”,句不通意不顺,不便理解,解释为“缘督以为经”。即佛教禅宗的一切随缘,不再作反对与要求。一个人如果不能站在更高的观点看万物,那么一切方法没有哪一个能够绝对保证他不受伤害、不消亡的。同时,由于从更高的观点看事物,也就取消了自我,取消了从我的角度看世界,我对世界的观点是与非。我们可以说,先秦道家都是发自为我的。后来的发展,使他走向反面,取消了它自身。
杨朱学派,按其学说宗旨,属于道家,但又与黄帝、老子、庄周、慎到、宋研有别,在先秦诸子中独树一帜,杨朱是其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