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幻出的花样自然颇为有限。
公主兴致盎然地来来回回摆弄出几个简易的绳样后,便急切地拽住童子歌的手,脆生生地说道:“我要玩母后那日教娘娘的那个花样。”
童子歌嘴角噙笑,轻声应道:“柏宁,那花样繁杂,你恐尚未精熟,且小孩子手小,难以驾驭。”
柏宁灵动的双眸狡黠一转,冲他俏皮地眨眼,娇声道:“可是我过了今夜就四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实在太可爱,童子歌心中泛起丝丝暖意,笑意盈盈间,暂时忘却了心底的酸苦。他转头对奶娘温和地吩咐,取来长五彩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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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彩绳在童子歌那白皙且修长的指尖轻盈地穿梭,迅速地翻卷、交织,不多时便结成了一个精巧繁复的绳结。
公主满心欢喜地伸出小手尝试,奈何小手稚嫩,果如童子歌所料,绳样翻至半途,便乱作一团。
童子歌见状,把公主从膝上抱下来,弯下腰极为耐心且细致地在她手上重新梳理绳线。
童子歌将绳线精心梳理整齐,公主旋即满脸兴奋,双手用力撑开绳子,径直递向童子歌,口中欢快地叫嚷:“童娘娘,快快翻绳!”
童子歌下意识地便要抬手去接,指尖已然探出,恰在此时,他仿若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猛地察觉到身旁皇帝投射而来的灼灼视线。
他身形微微一滞,动作戛然而止,继而缓缓偏过头,目光悄然与皇帝的目光撞个正着。只见皇帝正目不转睛目光缱绻地凝视着他与公主。
他突然想到了在家时,小时候在祖宅与旁支的亲戚们一同守岁。
各房的孩子们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小兽,在正堂里追逐嬉戏,笑声、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震得房梁似乎都在微微颤抖,把正堂搅得热闹非凡。
而平日里总是一脸严肃、秉持着严苛家规家训的大人们,在这一年一度难得的团聚时刻,竟也都将那些条条框框抛诸脑后。他们或坐或站,围聚在一旁,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宠溺笑容,静静地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孩子们。
童子歌对感情虽然迟钝,但有他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加之他又是一个温柔细腻的人,很多时候突发奇想偏偏歪打正着。
他收回手,脸上挂起一抹懊恼的神情,对公主歉然说道:“哎…… 童娘娘忘了怎么翻了……”
言罢,他轻轻将公主往皇帝所在的方向推了推,轻声说道:“柏宁,让你父皇帮帮你吧?陛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宗庭岭未曾料到童子歌会有此举动,明显愣了一下。
公主柏宁则面露迟疑之色,她与自己的亲生父亲确实许久未曾亲近交流过了。
以往每回相见,大多只是远远观望,言语交流近乎于无。加之母后时常耳提面命,叮嘱她在父皇面前务必谨言慎行,种种因素叠加,让她此刻心中难免有些畏缩。
然而,小孩子爱玩的天性终究占据上风,短暂的犹豫之后,她还是怯生生地走向宗庭岭,伸出小手,轻声唤道:“父皇…… 帮帮柏宁。”
宗庭岭对这翻花绳之技着实生疏,可眼下长公主已然来到身旁,况且这小丫头生得那般玉雪可爱,粉雕玉琢的模样任谁见了都难免心生怜爱。
他顺势伸手将公主轻柔地抱入怀中,目光随后落在那复杂的绳结之上,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与绳结大眼瞪小眼。
公主瞧见父皇眉头紧锁,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极为乖巧适时地小声说道:“父皇…… 母后也会的……” 宗庭岭经此提醒,瞬间反应过来,轻哦了一声,旋即抬眸看向皇后。
皇后那边仿若早有准备,收到皇帝的目光,便即刻起身,款步走来。
公主坐在皇帝怀中,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母后手中不断变化的花绳,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在宫殿中回荡开来。
众人看着主座上的三人,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帝后情深、天伦之乐、妻妾和睦呢?
童子歌意图达成,微微抬眼,视线不经意间与正朝这边凝望的父亲交汇。
仅仅是这匆匆一眼,便似有一把锐利的刀刃直直刺进他的心窝,痛意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这一次他并未像往常那般慌乱地移开目光,而是强忍着内心的悲恸与酸楚,趁着身旁这 “一家人” 亲昵互动的间隙,双手稳稳地举起酒杯,朝着父亲的方向遥遥敬酒。
他分明看见父亲的身躯微微一震,明显地愣了一下,紧接着赶忙举起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