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歌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他约莫着感觉皇上应该是正经意思。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地提起笔,在那金笺纸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
“圣朝明主志轩昂,武略文韬定纪纲。
北疆奏凯乾坤定,朝堂运策抚贤良。
武略惊天驱外患,柔情绕指抚红妆。
江山永固千秋业,圣德馨名万古长。”
宗庭岭伸手拿起那写着诗句的纸张,细细端详起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嘴角微微上扬:
“朕的童贵人写的这首诗,比起那些官员们在新年呈上的贺表之诗,可要精妙许多。朕尤其喜爱这一句‘武略惊天驱外患,柔情绕指抚红妆’,当真是妙极。”
言罢,他侧身从旁边的锦盒中精心挑选出一只通体碧绿、水头极佳的翡翠镯子,然后轻轻握住童子歌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镯子慢慢套在他纤细的手腕上。
那镯子衬得童子歌的手腕愈发白皙娇嫩,翠色盈盈之间,更添几分温婉。
宗庭岭的手指在童子歌的手腕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才缓缓松开,目光仍停留在童子歌的脸上,带着几分庆幸地说:
“幸好你进了宫来,若是你去考取仕途做了官,怕是也要像那些迂腐的老古板一样,作出些毫无韵味、空洞华丽的诗作了。如此一来,朕岂不是就看不到这般温柔缱绻的句子了。”
童子歌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叹道:“是,身临其境,方真情实意。”
宗庭岭将头轻靠在童子歌的肩颈处,声音低沉且带着几分玩味:“宫外之人对朕的评价不佳,你自进宫后便不过问政事,又怎会晓得朕在朝堂之上的谋略?是不是皇后与你谈及此事?”
童子歌感到颈间有些许痒意,轻声说道:“是,皇后娘娘时常向臣妾讲述陛下的英明神武。”
宗庭岭听后不禁失笑:“皇后…… 她又怎会说出什么真心实意的好话?”
说话间,热气扑在童子歌的脖颈上,令童子歌无端生出一种脖颈随时会被身旁之人砍断的错觉,心中默默想着:
怎不是好话?说你嗜杀,说你以杀人为乐,好得很。
宗庭岭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不知是看穿了童子歌的心思,还是源于对皇后的熟知,他的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而认真,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朕太好战了,认为朕主动发起对大齐的攻打与偷袭,这种行为过于暴虐?”
童子歌这些日子并非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在皇帝面前今日所言多为虚与委蛇,但接下来这几句却是真心话:
“臣妾并不这样觉得。臣妾见识浅薄,却也清楚百年来,大齐对我荆州肆意压迫剥削,每年都强行索要大量的供奉,致使百姓生活艰难。
然而,自陛下即位这十余年来,通过一场场的战争,成功迫使大齐削减了供奉的数量。
臣妾其他的事情不太明白,但国供是从百姓的赋税中抽取的,臣妾在宫外曾听到百姓们的谈论,说如今缴纳的赋税减少了,所留下的粮食足以维持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仅仅凭借这一点,臣妾便认为,陛下反击大齐的压迫之举并无不妥之处。
而且,皇后娘娘也曾提及,陛下精准地算准了大齐当今天子对武将的忌惮心理,选择在此时出兵出击,重创大齐,这正是为荆州谋求翻身的大好时机。
臣妾是真心觉得,陛下此举英明睿智。”
童子歌的这一番话恰好说到了皇帝的心底,宗庭岭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他微微用力,将怀里的童子歌轻轻侧转过来,以便能够直视他的双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疑惑,开口问道:
“开战之前,你父亲屡次上书,力陈开战将会极大地损害北疆的民生。那时朕询问于你,你也不过是嘴上迎合朕,心里实则和你父亲的想法如出一辙,为何如今仗打赢了,你却改口了?”
童子歌迎上宗庭岭的目光,神色极为认真,缓缓说道:
“臣妾的确是马后炮,正如陛下所言,臣妾从前很多想法幼稚可笑,臣妾那时觉得委屈,可近些日子听着外头的事,细细想来,的确是幼稚了。
臣妾目光短浅,从前只能看得到眼前的一片土地,看不清国运。若是只为了保北疆安宁,放任大齐继续连年加税,那更是因小失大。”
宗庭岭满是惊讶,他从未有意让童子歌涉足军政之事,没料到童子歌竟能有如此深刻的见地,那模样倒真像是皇后悉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