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那潜藏心底多年的羡慕依旧存在,只是随着阅历的增长、宫廷诸事的磨砺,这羡慕之中又掺杂了诸多复杂难辨的兄弟相惜。
如今这个世上,记得那些事的故人真的不剩几个了。
先帝子嗣繁盛,而如今,除去那几个还年幼的,也就只剩眼前这个弟弟了。
宗庭岭很信任他,说重了,宗庭岭除了自己,最信任的就是宗怀岚。
他们从记事起就在一起玩闹学习,宗怀岚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出身、还给他偷偷带好吃的、帮他跟父皇求情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
整个少年时代,宗庭岭想回报他,却找不到途径,自己什么都没有,而他什么都不缺。
不过宗庭岭准备回报他一个大的。
他忍辱负重十年,准备杀出一条通往龙椅的血路。
他造反前一晚,才翻墙到宗怀岚府上,跟他说了这些计划,问他愿不愿意帮自己。
如果愿意,就把他手上的南禁军令牌给自己,自己日出前杀进太子府。
如果不愿意,他就在这里束手就擒,等这个弟弟叫人来抓自己。
十五岁的宗怀岚那晚刚和一群“风流雅士”吃酒回来,他满身酒气的看着面色紧张的兄长。
宗怀岚似乎迷迷糊糊的就把令牌交给他了,还含含糊糊的说:
“九哥说抓什么?抓你去喝酒吗?你个滴酒不沾的没意思得很拿去拿去。”
说完他就栽倒在床榻上呼呼大睡了。
宗庭岭拿着手里的令牌,心脏砰砰直跳,广袖中攥紧的匕首柄几乎被汗湿透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他怎么会准许有差错。
幸好,宗怀岚还是向着他的。
他真的不想此生杀的第一个人是这个弟弟。
他还得回报他呢。
于是他一个个的把讨厌的兄长们杀了个遍,天生异变的那天清早,他问站在身后的宗怀岚:
十弟,父皇若是真的狠心,把我送去祭天,你会为了我,破戒去杀人吗?
宗怀岚看着眼前这个半年来杀戮不止的皇兄,半晌后点头:我会。
宗庭岭那张脸上,露出了多年不见的发自内心的欢喜。
那日他被狠心的父皇送上祭坛了,但也活着走下来了,他像恶鬼一样下令血洗皇宫。
他看着飞溅的血液,挤开疯狂的人群,走到弟弟面前,把他滑落的剑拾起来,放回他颤抖的手中。
在一片嘈杂刀鸣声中,温声教宗怀岚该怎么用力,握着他的手,举剑用力斩断冲过来的御前太监的头颅。
从那之后,直到杀掉最后一个有威胁的兄弟,宗怀岚一直陪着自己犯下杀戮业障。
最后在尸山血海中,第一个下跪,高举擅自修改过的传位圣旨,高呼陛下万岁。
——
怎么可能不信任呢。
宗庭岭仰头望着铅灰色的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肆意飘落,落在他的肩头,转瞬即逝,化为一片水渍。
他突然有些感慨,轻轻呵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雾,转头看向宗怀岚,声音里透着兄长的温和:
“往年让你结亲,你总是推脱,如今母后这一走,咱们须得守孝三年,等过了孝,你又要耽搁不少时日。”
宗怀岚闻声,面上已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风流随性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看向宗庭岭:
“皇兄这话说的,您又不是不知臣弟这朝三暮四的性子,若真有了家室,岂不是被死死束缚住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自在。”
说着,他还潇洒地掸了掸肩头并不存在的落雪。
宗庭岭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抬腿迈步向前走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你身为一国王爷,总不能一辈子不成亲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三年里,可得尽快收收性子,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安顿下来。”
宗怀岚跟在后面,脚步微微一滞,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抽了抽,心下暗自腹诽:这皇兄自己偏好男风,怎还有立场来说教自己。可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恭敬模样,笑着恭维道:
“若是臣弟寻不得良人,那只好等皇兄帮臣弟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子了,臣弟定当感恩戴德。”
宗庭岭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继而失笑出声,那笑声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有些单薄:“怎么,还真等着朕给你物色?朕当年说回报你,可不包括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