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山庄都被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静王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进屋,便瞧见童子歌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
静王这才想起,童子歌已经许久未曾进食了,心中不知怎的,竟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他当即吩咐侍从赶忙去熬药,再准备些清淡的粥米来。
待东西备好后,静王亲自走到童子歌身边,也不顾童子歌那抗拒的眼神,示意侍从帮忙,将童子歌的身子稍稍扶起,便要往他嘴里灌药喂粥。
童子歌哪里肯乖乖就范,紧闭着双唇,拼命地挣扎着,可他如今被绑着,根本无力挣脱。
无奈之下,药汤和粥米还是被强行灌了进去,那滋味让童子歌难受至极,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满脸都是泪痕。
而童子歌就这样被牢牢绑着,日子便在这无尽的屈辱与煎熬中缓缓流逝。
每隔几个时辰,静王总会如往常一样准时出现,每次来,依旧是沉默不语,板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也不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默默解开绑在床脚的锁链,然后牵起连着童子歌脖子上铁项圈的铁链,显然是要带他去如厕。
童子歌心中恨意难消,死死地瞪着静王,那目光似要将静王千刀万剐一般。
可静王就那样直勾勾地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仿佛童子歌的愤怒对他来说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他有丝毫动容。
第一次的时候,童子歌无论如何也不愿配合。
静王见状,二话不说,手上猛地使力,拽着铁链硬生生地把童子歌给拽了回去,随后又重新将他拴好,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又过了几个时辰,有侍从来报,童子歌求他放自己过去。
静王回到屋里,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番后,这才走上前去,动手解开锁链,牵着铁链带他。
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无言,唯有那铁链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寂静的过道里回荡。
童子歌本以为在宗庭岭身边所遭受的那些折磨,已然是这世间痛苦的极致了,可如今,他却无比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把这痛苦想得太简单了。
也不知是前些日子那短暂的安逸日子,让他下意识地淡忘了曾经的伤痛,还是眼前静王施加给他的折磨,远比之前更为狠厉、更让人难以承受。
他知道静王是想把他的尊严彻底碾碎,而后一遍又一遍地被狠狠踩进那散发着恶臭的污泥里。
而从前记忆里那个风度翩翩温和体贴的王爷,一夜间突然烂掉了。
每一个夜晚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眠。
脖颈上那冰冷坚硬的铁环,时刻勒着他,让他哪怕只是稍微动一动,都会传来一阵刺痛,更别提能安然入睡了。他只能睁着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房梁,思绪在黑暗中胡乱飘荡。
他有时候会恍惚,静王越来越像从前毫无人性的皇帝,而宗庭岭却越来越像从前精心伪装的宗怀岚。
童子歌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个官家的少爷,这样身份的人在京城一抓一大把,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落尽了天潢贵胄的两兄弟之间承受他们荒谬的爱意。
他悲哀地意识到,他从来没有生死的权利,他这条命完全被掌控在别人的手中,活得屈辱又痛苦,毫无自由可言。
他忍不住懊悔,当初就应该狠下心来,一死了之啊,那样至少不用遭受如今这般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转念一想,若是那时真的死了,那之前所忍受的那么多痛苦,不就都白费了吗?
自己千辛万苦地熬过来,怀揣着希望,绝不是为了在如今这般困境下自甘堕落、轻易放弃的。
况且他得活着给来救他的人一个交代。
他在这黑暗中默默等待着,心中怀着一丝渺茫的期待,在等一个消息。
终于那翘首以盼的消息终于传了过来。
跟着消息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结结实实、饱含愤怒的巴掌。
“啪!” 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屋内炸开,童子歌被静王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整个人直接朝后倒在了榻上。
左耳嗡嗡巨响,半晌都没能缓过劲儿来,几乎再次失聪,脸颊上火辣辣地疼,眼前也阵阵发黑。
静王此刻已然怒不可遏,额上青筋暴起,双眼因愤怒而布满血丝,他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伸手扯起童子歌脖子上那项圈连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