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前分别时,弟弟还是那副清俊公子的模样,穿戴干干净净的,在她屋前徘徊很久 。
听她叫自己,才探出头,然后犹豫的进去,低着头,哽咽着问她,是不是要嫁人了,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童逸云安慰他,说自己已经年纪不小了,早该嫁人了,而且自己不是嫁进深宅大院,而是去私奔,去和自己的爱人在外面闯荡,要去江湖上闯出一片天,要匡扶正义保家卫国。
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即便是再长大,在她眼里都还是小孩子,她看着忍着眼泪的童子歌,心软的不像话,拍拍他的头:
“小曙,你要好好的。家里现在只有你一个孩子了,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爹娘,好吗?”
童子歌用力点了点头:“我,我会照顾好的!姐姐和哥哥你们在外面,不要担心家里!只管在外面闯荡!家里都有我呢!”
童逸云看着这个已经和她一样高的弟弟,心中酸软,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好,好,我们小曙已经长大了,等姐姐回来见你的时候,我们小曙一定是蟒袍金靴的大官人了!”
可造化弄人。
全家疼爱的幼弟成了那暴君的宠妃。
除夕自己在家中,参加完除夕夜宴的父亲回家后不语,只是落泪。
没过多久,又传来童贵人救驾重伤的噩耗。
童逸云连夜往京城赶,却遇上了出京城的童念却,她把童念却扯下马,把他按在地上打,没打两下就停手了,拽着他的衣领哭着质问他为什么没保护好小曙。
童念却忍住难过,努力安抚长姐,说小曙已经醒了,让她放下心来,先回去,这个时候要是在京城被人认出来了更要出乱子。
后来听说童子歌养好了身子,皇帝格外优待宠爱他,让他写家书报平安。
身在北疆的姐弟俩听说后都稍稍安心下来。
想着既已如此,只要小曙过的还算安好便是。
此刻,童子歌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衣物破碎凌乱,随意地挂在身上。
脖颈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三指宽淤青勒痕,像一条丑陋的烙印,格外醒目。再往下,浑身布满伤痕,还有那些暧昧不清的痕迹,每一处都刺痛着童逸云的双眼。
童逸云双手颤抖,缓缓将弟弟冰冷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随后轻缓地伸出手,探向童子歌的鼻息。
她的指尖在其鼻翼边久久停留,却感受不到一丝气息的流动。刹那间,童逸云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崩塌。
向来坚毅果敢的她,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绝望与悲痛。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她慌乱地转头看向童念却,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小曙他……”
童念却听到姐姐这颤抖的呼喊,只觉一阵眩晕,眼前发黑,双腿发软,“扑通” 一声重重地跪在童子歌身旁。
曾经那可怖的场景,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中浮现,他亲眼看着弟弟在面前被炸得满身鲜血,那惨烈画面如噩梦般。
此时,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童子歌纤细的手腕。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弟弟脉搏的瞬间,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的跳动。
童念却双眼猛地瞪大,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俯身将耳朵贴近童子歌的胸膛,仔细聆听。
在一片死寂之中,那极其微弱的心跳声,让他重燃希望。
童念却二话不说,抱起他大步迈向偏殿,命其他几人速速去打水。
童逸云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保命丹药,想要喂给童子歌。
然而,童子歌牙关紧闭,根本吃不进去。童念却眉头紧皱,心急如焚,赶忙用温水将丹药化开,而后小心翼翼地撬开弟弟的嘴,将药缓缓灌了下去。
童逸云用冷水浸湿手帕,放在童子歌滚烫的额头,试图为他降温。但没过多久,手帕就被那滚烫的温度捂热。
她一次次地更换手帕,可童子歌的高烧却依旧顽固不退,他依旧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童念却见状,当机立断找来一套干净的衣裳,手脚麻利地为童子歌仔细穿好。
随后,他一把抱起弟弟,箭步如飞地跑到门外,翻身跃上马背,将童子歌稳稳地抱在怀里,大声喊道:“不能再等了,下山找大夫!”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朝着山下疾驰而去,扬起一路烟尘。童逸云和其他几人也赶忙翻身上马,紧紧跟在后面,一行人在夜色中拼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