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大营一派宁静祥和,士兵们照常操练、巡逻,日常的喧嚣中不见一丝因静王叛乱而产生的慌乱与不安,仿佛那场距离大营不过几百里的变故从未发生。
这日,童念却结束了一轮巡逻,迈着沉稳的步伐返回营帐。
营帐内,童子歌正坐在案几边,手中捧着一本兵书,可书页翻动得毫无章法,眼神也始终游离不定,显然心思全然不在书上。
童念却走进营帐,将手中的马鞭随意挂在一旁,接着开始解下身上那身厚重的战甲,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帐内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不时落在童子歌身上,留意着弟弟的一举一动。
终于,童子歌像是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在童念却即将换好骑装时,急切问道:
“哥哥,昌灵山那边……究竟进展如何了?”
童子歌看哥哥还要避而不答,起身大声道:
“哥!你什么都不说,不是更让我多虑吗?我也并非一无所知,难道什么都不能告诉我吗?”
童念却停下手中动作,转过身看向弟弟,轻声说道:
“我去接你时已经确定是静王叛乱。至于陛下为何暂未公开此事,有诸多考量。
眼下大战刚刚告捷,静王在战事中出过力,若此时公开处置,外人难免会觉得陛下卸磨杀驴。再者,陛下与静王毕竟兄弟多年,为了皇室颜面,也不便轻易将此事公之于众。”
童子歌听完,神色微微一动:
“可是……静王经营多年,在皇帝身边安插的线人不在少数。陛下又不动用北疆军马,岂不是会……陷入危险境地?”
童念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解释道:
“不必为此忧心。线人终归只是线人,真要造反还是要看兵力。你忘了当今皇帝是如何登上皇位的吗?当年他在没有北疆助力的情况下,仅凭自身谋略便能夺位。
陛下身边有一批精心培养的精锐影卫死侍,不说以一敌百,但至少对付静王手下的半吊子乌合之众绰绰有余。
更何况,皇城里的御林军,皆是世家子弟组成。世家大族向来以维护皇权为己任,况且本朝的世家都是当年或中立或支持皇帝夺位的,这些年皇帝也并未苛待。他们永远会站在皇帝这边,而非支持造反的王爷。”
童子歌微微点头,可眼中仍有一丝担忧挥之不去,喃喃道: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
童念却不再多言,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披风,轻柔地披在童子歌肩上,说道:
“你身子尚未痊愈,别再胡思乱想了。出去走走吧,你在宫里困了那么久,早该出去透透气。你从前可是最爱往外跑的,如今到了北疆,怎能一直闷在这营帐里呢?”
童子歌迟疑片刻但还是起身,跟在童念却身后,迈出了营帐。
掀开营帐的帘幕,一股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海水独有的咸湿气息扑面而来,童子歌不禁打了个寒颤。
童念却见状,抬手将披风又往他身上紧了紧,而后带着他朝着大营内部走去。
宽阔的营地里,士兵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长枪利刃,正在进行着紧张有序的操练。呼喊声整齐划一,响彻云霄。
不远处,一群工匠正在专注地打造兵器。熊熊的炉火映红了他们的脸庞,铁锤与铁砧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火星四溅。一旁摆放着各式各样崭新的兵器,寒光闪烁。
继续前行,数十个士兵正忙碌地搬运着粮食。一袋袋粮食被整齐地码放在仓库内,堆积如山,彰显着大营充足的物资储备。
当他们来到大营边缘,辽阔的海面上,一艘艘高大雄伟的战船如钢铁巨兽般静静伫立。战船的船身漆成黑色,上面绘制着威严的金色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巨大的风帆高高扬起,船舷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火炮,炮口乌黑深邃,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冬末的寒风依旧凛冽,北疆大营内却一片热火朝天。
士兵们与工匠们脚步匆匆,穿梭于营帐与战船之间。有几个士兵和工匠路过童念却身旁,赶忙停下脚步,匆匆行了个礼,又迅速投身到各自忙碌的工作中去。
童念却望着弟弟满脸惊叹、仰头张望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笑道:“怎么样,小曙,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还要壮观?”
童子歌微微颔首,目光仍紧盯着眼前的战船与忙碌的人群,口中喃喃:“和梦里的一样壮观。”
童念却闻言,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