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前最后一幕,是我在割自己的手指,我对面的络腮胡已经端起了粗糙的木碗,碗里的水还有丝丝的血红。
后来几次浅眠的时候我又做了几个毫无逻辑的梦,有时凝重有时欢脱,有时还挺慷慨激昂。我一时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也就不想了。
终于,我顺利的到达了那两扇巨大无比的青铜门前。那些栖息于此的人面巨鸟因为我的到来早就飞走了,谁让我身上寄生着里面的东西呢。
云帆还没来,其实我也没指望他能帮我做什么。再说了,我们也用不着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办正事之前,我得先去办件私事。
拿着烧鸡和高粱酒在山体缝隙间穿梭,这里没有太多的变化,就算最近两年地理上有细微的变化,但那些变化还没能触及这里。
我在一块三米高的巨石前停下脚步,把小石板上的污物清理干净,我把烧鸡和酒打开摆在了上面,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沓纸钱。用药器在地上画了个圈,把纸钱点着后放在圈里。一阵风刮来,纸灰被卷起了老高。
我边揉眼边嘀咕:“每次来你都得迷我的眼,是嫌我来看你了,还是嫌我来看你也不哭呀?”
风小了些,地上的纸钱也烧光了。我把酒往地上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喝了一口。
这酒很醇厚,同样也很辛辣。之前我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他一定会喜欢。
在这里呆立了一会儿,我把烧鸡又拿了起来,撕下一个鸡腿张嘴就咬了一口。嗯,味道果然很不错。
“听说那家老店要开业了,有机会我替你去尝尝,要还是老味道,我再来看你的时候给你带点儿。”
疾风带着哨声像极了他的抱怨,我笑了起来,眼角还有些湿润。
又站了一会儿,我把烧鸡裹起来放进背包,背起背包啃着鸡腿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从那座古老遗迹回到裂谷之中,我停下脚步看着身边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古尸,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我或许可以从这些古尸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犹豫片刻后,我还是没有对它们下手。我告诉自己,梦里那些事情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都那么久了,已经不重要了。
回到大门前,云帆还没来,看样子我是来早了。他不来我也不心急,反正我也不指望他能帮我做什么。
那些大鸟又飞走了,也不知道跑哪儿猫着去了。我早就没了四处察看的新鲜劲儿,我连棺材里的家伙都懒得查看一下。
我把调配好的药汁装在了妖星那个药器里,以防万一,我还带了一些半成品,不够了再配也来得及。
爬到门的顶部,把短刀钉进石壁里给救援索做个固定点,再把药器装起来,和救援索一起做一个简易的软梯。
门缝被用特殊处理过的人皮封住了,我要做的是提前处理好这些人皮,免得开门的时候给崩坏了。这玩意儿要是坏了,想搞新的补上可太麻烦了。
制作工艺先不提,现在又不是封建奴隶社会,有卖血卖肾卖节操的,上哪儿去找卖皮的呀。
其实只要肯花钱绝对能搞到,陈年老货或者刚出炉的新货,只要钱到位,他们绝对包你满意。但我实在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虽然很残忍,但不得不感慨,当年这剥皮人的手艺是真好。
我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狼毫笔,蘸着药汁在人皮上细细描画着,边画边念叨着:“圣水净身,万邪清。圣水净目,万事明。圣水净心,诸邪散尽。”
说这些有什么用处呢?我觉得它的作用,就是让我干这件事的时候比较心安吧。
我以前遇到过活人被剥皮的事情,那个人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恶的强盗举着刀剑闯进他的家里,掠夺他的家产,凌辱他的妻女,他要奋起反抗,却被那些强盗活活剥了皮。
在他们将屠刀挥向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和孩子时,我冲破阻拦夺了屠刀杀了他们。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杀死活生生的人,杀死我的同类。那时的我才发现颈动脉的血喷在脸上,真的能感觉到血是带着人的体温。
那种感觉并不好,以至于我在很长时间里不太愿意主动触摸活人的体温。
我以为我在梦里身临其境的屠杀过那么多性命,我已经跨过了那道坎儿,那一次我彻底明白了,我,不是别人记忆里的他,更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谁,我只是我。
虽然在漫长的岁月里,我因为各种原因杀了很多人,但我始终不喜欢杀人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