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见面,但也显得像老朋友一样无拘无束了。财务,销售两个科长和一些能喝酒的坐一桌,女同事和一些不善酒力的男同事也悄悄地坐另一桌。
花二姐酒力有限,但能量无穷。她高高地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地把另一桌上的酒也收缴过来,依次排好。那些淡雅酒柔和酒像是士兵一样,工工整整排列起来。今晚他们要酒场如战场,酒品见人品了。志平看到那些柔和系淡雅系的酒,心里冒出一句淡雅柔和开场,粗俗野蛮结束吧。
酒场上,严,刘是老对手了。花二姐不停地劝刘科长少喝点,并对严科长解释说,今天中午陪市里领导喝多了。严科长并不接茬,照样端起酒杯,眯眼一饮而尽。他端着空杯,久久不坐下,那架势带着激将:“刘一手啊,你不是出了名的三流科长吗?”说着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取笑对方“讲话留一句,喝酒留一口,办事留一手。三流科长就是牛啊!”
这边刘科长本来醉眼朦胧,仿佛中午的酒场换到这里了。他听到三流科长的话,突然睁大眼睛,自嘲地说:“哈哈,我就是个大坏蛋,三流的牛。”说着,一仰脖子,咕咚一声,杯底朝天。
另一桌业务员小莫和志平坐的近,两人都不善饮,但在这种氛围里,也仿佛酒逢知己一样了。志平本来抿一小口酒,也要忙忙的夹一口菜,仿佛怕辣的孩子看见辣条,又想又怕地用舌头试探。
然而两人在说到心有同感的人事时,也豪情难挡,一饮而尽。志平不知不觉已是醉意朦胧了,那些意难平的事只有醉醺醺了才说的痛快。
一会,志平把坐在身边的葛会计认为是缪大姐,葛会计惊讶道:“这孩子喝多了。”
志平趴在桌上满耳都是嘈杂的声音,花二姐的声音尤其大,志平看到花二姐站在椅子上,将酒杯高高举起,不知是在灌倒谁。
志平疲倦里闭了眼,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胳膊挨着一个人的胳膊上,软绵绵的。志平眯眼一看,是穿红夹克的马海波,她正望着花二姐那一桌,像是无意碰到志平胳膊,志平此时却有了故意不挪开的想法。海波伸着脖子,已经看不到花二姐了,但她依然一动不动。
志平心跳很快,那点酒劲仿佛很快就被这猛烈的心跳,带到全身各处持续的发烧。他不禁大着胆子狠狠的挤过去,直到马海波感觉不对,才转过身来对葛会计说:“张会计喝多了呢。”
葛会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也不知道这孩子酒量,怎么就多了。”
志平心想再来三杯他也不多,但此时却很配合地装作醉意朦胧。
小莫听了有点歉意,说:“要不去食堂弄点醒酒汤来吧。”
刚要起身,马海波已先一步去了食堂。
剩下葛会计问莫建平:“黄潇的父母到底怎么个说法呢?”
小莫便说黄潇妈让他在市里买套房子再谈。葛会计便同情起小莫来。
莫建平矮小的个子,外地人。作为首批大学生人才引进到厂里,谈了个女朋友,是南京师范大学毕业生的黄潇。来厂里跟莫建平分在一组跑业务。渐渐的,两个年轻人谈起了恋爱,但黄潇父母不同意,两个月前让黄潇辞职去应聘老师了。小莫这段时间也是无精打采的。
半年来,他花了很多精力调整自己,唯一的一单子就是江宁制药厂的屋面工程,还要刘科长帮着讨尾款。
此时的刘科长像是一头善打持久战的狮子,前半场的醉意朦胧给人一种不胜酒力的错觉,下半场就睁着两个眼袋突出的圆眼,打了鸡血一样跟财务部上上下下喝个遍。
他听到严科长在高声叫唤,“刘一手呢?”到处找人。
刘科长平静的走过来,将手中透明的小杯举了举,依旧是那熟悉而沙哑的声音。
“老严,恭喜你们财务招贤纳士,安大高材生落户财务室,你们要多关心,给他找个女朋友。别的不说了,我一口干。”
严科长看到刘一手话题扯远,便嘻嘻地笑着说:“你真可以啊,刘一手说话留一句,提成也留一手。”
刘科长分明清楚严科长的话里有话,前几天高厂长制定的销售提成方案在老严看来,那些政策规定,刘科长的那帮人占尽天时地利的条件。特别刚才说的送变电工程,应该算作市政府对接的项目,但刘科长却说服高厂长,也计了销售科的提成。严会计觉得老刘打个兔子别在腰里,说话声音都亢奋。
然而刘科长非常坦然,他认为销售政策是高厂长定的,自有高厂长的考虑,与他无关,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掐腰,仿佛在摸一摸腰里无形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