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平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也许会,但希望他保持愤怒和呐喊。”
“权力不止是个好东西,也是个讨厌的东西!”志平感慨一句,又“咕咚”一口干了杯中酒,俩人直喝到瓶底朝天,残羹冷炙才起身。
小莫朝老板娘挥挥手说,记一下账。
二
志平拉着小莫往湖边大道走去,说是回去没事再散会步。这是一条从村里往巢湖大堤的观光旅游步道,两边是稀稀拉拉的路灯泛着微弱的黄光,现在秋凉了,路两边寂寂无人。两个好兄弟顺着干净的水泥路走着,一边走一边聊,凉风吹来,浑身燥热的身体感到十分舒爽。两人走到村口时,看到一家小卖部里亮着灯光,买了几瓶可乐红茶继续往前走。没一会,他们就闻到一股潮湿的腥味。这是一个渔船靠岸的码头,空荡荡一处平地,此时月光下的这块地显得如此安宁,恬静。
志平和小莫坐在湖边的老柳树下。圆圆的月亮照着湖水,湖面一片波光粼粼。凉风从开阔的湖面吹过来,让醉酒的脑袋慢慢清醒起来。四下里静悄悄,只有紧一声慢一声的浪花击打着水边的石块。岸边的农家早已熄灯睡去了,两人像是在一处荒岛上,皓月当空,四周无人,宁静而自在。他们即使随便聊几句,每一句话都走到了心里面,在心里安了家。
“那你去了九江多久回来一次?”
“那边还没有财务审批权,所以每月回来报一次账。”志平还以为小莫在关心他多久能见到王欢一次,却没想到小莫说:“那以后每个月时间固定的话,我们都聚一聚。”
“嗯,一定一定。”志平连声点头。
“只是现在有很多话也不能跟高凡说了,你走了以后,都没人说了”。莫建平的一句话说得志平无限伤感起来。志平见小莫也很伤感,便说他以后打算跑赣东北地区,有机会他们还可以共同承包一个区嘛。
小莫无可奈何地笑说也许可以吧。他又关心地问志平,老王现在态度怎么样了?志平沉默了一会,才说他自己也不清楚老王的想法。他只觉得两人分开更合适一些,可以有大量的时间看书学习跑业务,儿女情长,终究会萎靡不振的。
他才20来岁,最好的时光放在儿女情长上,岂不可惜了?小莫非常同意志平的追求,是有理想的追求,他甚至说王欢并不值得志平花精力去追。有些话他并不确定,也不能说,只是顺着志平的理想说下去,人生还是事业为重,成家终究还是要立业。说王欢的事,早断也好,轻松上阵。
志平惊讶不已,他早已认为王欢是自己遇到的最优秀最有进步的女孩了。王欢能接受他去九江的想法,本来就是支持他追求理想的表现呀。谁不知道异地恋的痛苦,但甘愿和最爱的人一起饱受相思之苦。不也是她足够优秀的表现吗?
再说分开也是试金石,谁都没法预测以后几十年的爱情婚姻。现在能试一试也是好事啊!然而小莫却清醒多了,他告诉志平,他和小王的事公司里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志平一惊,但仔细想想,确实如此,连财务部严会计葛大姐都看不透志平的想法,那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小莫说他固然佩服志平的勇气,但对情感的处理他觉得志平太理想化了,说人一旦跑市场就变得踏实多了,没有那么多理想主义,只想着签单成就业务。
至于爱情,也不仅仅是有共同的追求,环湖从来女孩就少,女孩们也挑三拣四的。如此哪里还顾及到理想呢?
志平深深地低下头来,他无法反驳小莫的话,他想到自己去江西很大的原因是给自己和王欢一个期待的明天,但小莫的一番话,让他明白,很多话跟爱情理想绑在一起,不是理想主义又是什么?
于是他顺着小莫的意思说:“我不舍得的是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至于其他,跟书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黑暗中的小莫听了志平这么说,脸上浮出笑容,他为这个兄弟身上不屈的奋斗精神和藐视困难的勇敢感动着。他觉得现在给好兄弟打个预防针,也是必要的。
不知不觉中,月已西斜,月色在无边无际的湖面上仿佛黯淡下去了。子夜的小渔村连一只狗子的叫声都没有。
月亮睡下了,村庄也静悄悄。两人默默的起身走回到农家乐时,饭店早已没人,小莫推出摩托车,坐垫上一层露水,志平困倦地闭眼坐了上去。小莫一脚踹响机车,呼地上了大路,在微凉的秋夜里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