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是为这工作送礼吗?志平心痛不已,感觉一点都不值。
他心事重重地来到环城公园里,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开始复盘分配这件事,正常年份8月底分配工作都该结束了,但今年江淮地区洪灾严重,很多工作延后,他们的毕业分配也陆陆续续到了10月份。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客观原因,但那时他在家等的焦急,去了吴镇家,当然也没有分配的准确结果,只是吴镇竟然还有个备选单位,正是这个让志平泄气的单位,却让父母鼓足干劲坐不住了。父亲穷尽一切手段,找了生意人老贾,老贾找了老张。父亲再一再二地在电话里的着急,让老贾又做了一次生意,他觉得老贾真是名副其实的富商大贾啊!
他也不再埋怨父亲了。父亲一辈子只在浮槎镇大庙乡辛辛苦苦种地营生,很少有机会出门。父亲的所有作为,都是离不开土地的老农民所特有的朴实和可怜,也是他自己的认知和判断。
他们那一届毕业生,该毕业的还是毕业了,该分配的也分配了,父亲倾其所有做的那些人托人找关系的事,不过是双手捧鼓让别人去打了,心酸而无奈。
志平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这事就永远埋在心里吧,如果说出来,只会让省吃俭用的母亲和急脾气的父亲又要相互埋怨,把夏天焦头烂额的日子再来一遍。
志平想到有些事,如果能一辈子骗着不醒来,何尝不是一种虔诚的幸福呢?
四
志平办完派遣证归档事情后,默默地坐上中巴车回到湖滨镇。当他远远地看到环湖的厂房时,心情便瞬间好起来了。
想到这里有可爱的姑娘,和那悄悄的爱情,那他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晚饭后,志平知道马海波回家去了,便一个人慢慢的往二楼财务室晃去,刚到楼上,花二姐叫住他,让他帮忙把销售科新买的装饰字画挂起来,是“业精于勤荒于戏”,是用来勉励业务员的,但不会勉励二姐,因为那个繁体字“戏”二姐不认识。
志平帮花二姐布置好字画后,二姐倒了一杯茶让志平坐下。二姐今晚妆容精致,还是那笑意弯弯的眉毛,口红把嘴唇画小了一圈,看来二姐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才把嘴巴画大一点,吓唬没酒量的人。
二姐坐在旁边喝茶,轻声地问志平是不是喜欢上了海波,志平咧嘴一笑,没说话,嗯了一声,却不敢直视二姐的眼睛,只望向门外。
二姐看出志平的不自在,便善解人意地说,都是年轻人嘛,相互好感很正常,不过你可要慢慢来,了解清楚才好谈感情的,否则自己一腔热情到后来感觉不值。再说高厂长也不太鼓励年轻人把谈情说爱放在第一位,多学业务技能,以后的路还长呢。不是有人说过吗?地上本来都是荒草,荒草踩平了就是路。
志平被这句改版鲁迅的话,弄得一点也不紧张了。
他感觉花二姐说的中肯也滑稽,二姐见志平微笑不语,又继续提醒志平有些事可以问问缪大姐,海波是个有过事情的人,缪大姐娘家村庄跟海波家村庄相隔不远呢,可以多问问。然后二姐就戛然而止,像是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突然停了电,志平很想知道马海波有过什么事,但二姐只字不提。
什么事情呢?虽然早已听过缪大姐提起过马海波,但都是轻描淡写,他倒是想等到合适的机会,仔细问问缪大姐。他隐隐觉得他的感情会出问题,他并没有清楚地了解一个人,就着急地谈起恋爱了。
五
这两天志平总是心事重重,他在财务科坐下来,却无心看书。脑子被二姐的那句话挤满了,仿佛脑容量大小跟看过多少本书无关,倒是跟话重不重要有关。
志平想到今天中午湖滨学校过来两个人,说是他们学校有个九岁小男孩得了白血病,看病投入巨大,希望环湖团委能倡议大家捐款。
志平的文采得到过高厂长认可,他很快就写好倡议书。结尾的反问式感叹句,让志平自负地想,每一个看过这份倡议书的人,都不好意思再反问了,直接捐款就是。
写好倡议书,志平便去办公室盖章,志平看到缪大姐整理完一天的工作了,坐在沙发上翻报纸。
志平心头一直想着花二姐的那句话,这天晚上办公室没有旁人,只缪大姐一人在记账,便又忍不住问缪大姐:“马海波村跟你娘家很近吗?她有过什么事情吗?”
志平忽然问到马海波身上,缪大姐有点猝不及防,说话也模棱两可起来,仿佛脚下是开裂的冰面,一不小心就会落水。
“呀,小波呀,是没什么事情吧?”缪大姐语气变得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