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倒霉,正出产量呢。
车间女工都戴着白口罩,蓝帽子,除了说话声音的差别,吴镇感觉都一模一样的丰乳肥臀。吴镇很难分清谁是谁,然而两位老师傅就不一样了,他们熟悉到不用女工开口说话,就知道是谁。
所以每天排班表挂出来后,吴镇总要照着表格上的机组和人员对照一下谁是谁。排班表真是个好东西,尤其是他很快能叫出来俞大琴、二红,杨大双、杨小双。不仅女工本人惊讶小吴能叫出她们的名字来,连倪师傅也佩服小吴记性好啊。
班师傅则直接在心里骂道:就是个色鬼无疑了,哪里有这么快就记住小媳妇的呢?吴镇做梦也想不到排班表还有证明他是色鬼的功能。
吴镇渐渐适应了这样的工作环境,晚上下班前照样把每组的产量报给统计员。
当吴镇把产量和工人对上号的时候,他就完全清楚这些女工了。
班师傅常驻的二红机组,机器坏了身边的班师傅招呼即来,二红便是一副眼睛朝天看的高傲。俞大琴较真要面子,说到做到像个女汉子。这些都让吴镇觉得工人们各有特点,情况不明就难以应付了。他想起大舅说女工们的话“小吴你不晓得,整天叽叽喳喳吵死了。”
吴镇看到大舅一脸的坏笑,觉得的大舅说的“你不晓得哎”,更像是享受小媳妇们的叽叽喳喳。
三
几场秋雨过后,亚父公园的登山石阶上,落叶满地。
吴镇闲着没事的时候会来公园转转,他会到半山腰看看风景,坐下来琢磨注塑厂里的事情。吴镇已习惯了这个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又很有规律的车间。
赵大舅虽说是厂长舅舅,60多岁的老人了,但却有着年轻人一样的饱满的精历。
汪中华现在继续在村委里任一把手。他把大舅放在那里,郑家姐弟都不敢有出格行为。同样,郑家姐弟俩也不容门卫老头有一丝胡来。
这种三人两派的格局,正是汪中华倚重的最佳搭配吧?
赵大舅在看到郑家姐弟让他倍感压力时,便不由自主的对吴镇格外关心起来。
大舅骂亚飞是做坏事五毒俱全的家伙,每次看到亚飞那款墨绿色的沃尔沃时,便头也不抬的摁一下遥控器,开了门放小车出去。
那辆绿色的沃尔沃,圆滑的车头和两个圆溜溜的大灯,一看就是进口的老款。亚飞一身白色的西装西裤,一闪身钻进绿色的车里,哧一声绝尘而去。仿佛跑得快门卫老头的骂声就追不上他,骂也就白骂了。
赵大舅感叹别人的舅舅像个舅舅,吃香的喝辣的,只有他像条老狗,没日没夜的守着大门。
他发一通牢骚后,并没有真变成一条老狗。
他还可以在卖废品包装袋时卖一点机器维修时换下来的大螺丝,废铁块。那个收破烂的,每次都要来巴结他,一口一个大舅的叫着。想到这些,赵大舅又从老狗变成了有权的老头了。
四
吴镇上班一个月的时候,大舅告诉吴镇晚上去俞大琴家吃晚饭,强调那个四川媳妇烧的一手好菜呢。
俞大琴家是个农家小院,进村后的一条小路尽头,就看见一个贴着白瓷砖干净的二楼。前面的三间大瓦房是两个老上人住的,大琴和丈夫住后面。
吴镇和大舅走进小院时,工人们早已在客厅里坐着呢,一个个干净的让吴镇惊讶。她们在车间里都粗俗野蛮,在这里却干净靓丽,甚至说话声音都变得好听了。让吴镇恍然觉得进了聊斋里的明堂大厅,两旁都是各色狐仙。
吴镇看到俞大琴笑容满面地说着四川话“来哉来哉耍啰,带啥东西呢?”
说着也就接过两箱牛奶,让大舅和吴镇上座。吴镇第一次看到余大琴白皙的脖子上一层细汗,仿佛是看了不该看的地方,不由得低下头来。然而余大琴却瞅见了吴镇害羞的模样反而轻轻一笑。吴镇更加觉得是聊斋里的仙气飘飘。
一会吴镇放松地找了座位坐下来看大舅跟员工打牌玩双扣。
俞大琴丈夫小伟坐在八仙桌上方,微笑着给每一位客人敬烟,自己一边吞云吐雾地衔着烟说话一边发牌,仿佛打牌时必须用烟熏到对方迷迷糊糊才能赢。
吴镇又听他们在谈论厂里的事情,感叹郑会计的刻薄,大舅的大度。
他们在说说笑笑地打牌,不觉厨房饭菜好了,俞大琴走进来,笑容可掬地告诉小伟,打了这牌好上菜了。
农家的晚宴是跨地区的丰盛,泥鳅面是巢州家常菜,而水煮牛肉就是地道的川菜了。员工们早已忘了在车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