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熬一锅,用热水瓶装起来喝一天,晚上能安心睡觉就好。老医生又说问题不大,马上秋天到了,季节交替人也要通过生病喝药,来调整身体,适应下一个季节到来呢。
志平对这闻所未闻的说法颇感新奇,又万分佩服地拎着一包中药回到楼上,立马洗净,找了个砂锅开始熬药。黄主任女儿走过时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志平看她走过,心里陡然泛起厌恶之情。一年前,她从安徽转学过来时,尚且是个高中新生,现在个头又长高了,比她妈还高。只是志平心里想到自私的父母培养出来的人都很冷漠。
志平喝了第一顿中药茶汤,安心躺在床上休息,临近中午时才酣然睡去,直到下午才被一泡尿胀醒。他起床下楼就觉得轻松多了,接下来几天都在熬中药。
他喝药的第一天感觉除了小便多一些,其他都很舒服,可是到了第三天又觉得乏力难受。车间里的小陈阿姨过来告诉他说,大队门诊的医生都是从乡下小医院过来的,她们单位里的人除了伤风感冒来,其他都很少来这里看病了。
志平听了心有戚戚,第二天一早就坐车到了省城,他要找一家像样的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呢。
八月的天气,城市里热浪滚滚,上午的阳光已经毒辣的晃眼,路上的出租车开着空调来回跑,蹬三轮车的都躲在立交桥下打瞌睡。
志平穿过老福山高架往市二医院走去,从九江来的时候,工人们告诉他,南昌二院原来是军区医院转来的,有些专科比“一院”的医生技术还好。
志平只轻松想到自己也没什么毛病,只是先过来检查一下,随便哪个医院都可以,不过他下车就看到“二院”楼顶高高的标识,就往那边走去了。
志平走进门诊的时候,虽然是夏天,门诊排队的人也很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焦急和紧锁眉头的沉重。
志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第一次感觉到前面排队的人是在替他挡了什么邪祟的东西,等他看到前面的队伍一个个的都走光了,便感到莫名的一阵害怕。
等到志平时,他拿着病历本和挂号单,进了内分泌科,也是一个老医生,他洁白的大褂上面却是“二院”的标徽。
医生先问了他的状况。志平说睡不好觉,口干舌燥,小便也多。医生敏感的盯了他一眼,让他张开嘴巴,然后就低下头来开化验单,他又抬头问志平是不是空腹。志平点点头,医生就飞快的写了一大串化验项目,告诉志平先去抽血,中午一点后拿化验报告,如果身上感觉不舒服,就呆在医院,不要乱跑,中午少量饮食,清淡为主。
看着医生交代的也很平常,不像大毛病,志平就抽血化验去了。抽完血志平用药棉按了半天针眼,可是动一下还是止不住的流血。他没在意,中午志平在医院后门的小巷里吃了一份素水饺,他好久没吃水饺了,这几个根本不够。
但他想到医生交代少吃一点的时候神情有些凝重,他便只好放下碗筷。
志平回到医院,看到墙上医院的历史。它的前身是1927年南昌起义后,去了井冈山的一支战地医院。后来长征到达延安,抗战爆发后,归属于白求恩医院。直到解放后,才又回到庐山,一直隶属于部队医院。80年代整体迁到南昌,成为南昌第二人民医院,医院一直秉承白求恩精神,医术高明,在当地有良好的声誉,影响深远。
志平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既庆幸“二院”的医术高明,又害怕自己会生一场大病,特别是那个老医生凝重的神情,简直是他头顶上一块乌云,怎么也躲不掉。
还没到一点钟,志平就在等化验单了,没一会见护士拿了一叠纸,按着顺序排在窗口。志平找到自己的那张化验报告单,他看了看,也不完全懂,有的指标高,有的指标低,对比参考值也觉得问题不大。
志平就拿过去结交给老医生看,他前面还有个中年女人在唠唠叨叨的问,志平便着急的把单子递过去。医生只看了一眼,就交代了中年妇女两句让她走了。
医生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志平的化验单,用尽量平和的口气说:“小伙子,你空腹血糖值已经是糖尿病的标准了,但确诊需要住院查看其他几个项目。从目前的化验结果来看,已经是一型糖尿病了,只是血糖的波动跟很多因素有关,比如饮食,运动,情绪,代谢,为慎重起见,建议你住院,毕竟一旦确诊,极有可能就要终身服药,所以你尽快跟家人把情况讲清楚,安排住院。”
志平一听糖尿病就愣住了,他甚至没听清楚医生在说什么,但后面那句终身服药的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他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