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见朱橚喃喃自语没有接话茬,于是开口问道:“大叔,那你们后来是怎么办的?”
“还能怎么办,粮食都被蝗虫啃食了,每家靠着去年过冬攒下来的一点粮食过日子,但是没过多久,那狗官便派人来收今年的佃租,我们当时哪儿还有余粮交租?”
“只能告诉他们遭了灾,求他们宽恕一年,明年一齐补上,谁知道这狗官这时候直接拿着当时立下的字据,上面写着当年交付租金,要我们马上交出佃租,不然就把我们送到官府里,等什么时候交了佃租什么时候放我们出来。”
“逼不得已,我们只能将自己家中的部分田地抵给了他们,想着来年加把劲,定能从那姓周的手里将田地赎回来,谁知道……”
“谁知道第二年又遭了蝗灾?”朱橚接过话茬道。
老者一惊,抬起头木木瞪着朱橚,讷讷道:“小哥怎么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周德兴第二年是不是依旧继续铺上新土,用稻草覆盖?而且用的还是新鲜稻草?隔一段时间还会替换?”朱橚不回反问。
“对啊,当时我们还好奇呢,一般育肥都是用干稻草烧成草木灰肥地,就算遮阴也是用干稻草,从来没见过有人用新鲜稻草的,不过他们是大户人家,我们也没人敢问。”
老者也纳闷了,这年轻人咋跟自己亲眼看到的一样?
“少爷,您的意思是问题出在这新鲜稻草上?”
小猴子也是机灵,一下便抓住了关键。
“不全是!”朱橚摇摇头。
“蝗虫的虫卵一般是产在土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德兴一定是派人从闹蝗灾的地方运来这些带有蝗虫虫卵的泥土,铺在自己的田地上,然后以新鲜稻草遮盖,避免虫卵被阳光直接暴晒,隔一段时间换上新鲜稻草则是为了给已经孵化出来的幼虫提供食物,等到秋收之际,蝗虫羽化,便会大肆啃食粮食。”
朱橚娓娓道来。
老者听到朱橚说的蝗灾由来已经呆住了,今年六十多岁的他从来没想到人性可以这么恶毒。
还是小猴子打破了寂静。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如果不加控制,蝗虫泛滥,周边的城镇不是都遭了殃?”
朱橚点了点头,转头问向老者。
“老丈,你们村子周围有没有人专门喂养鸡鸭等禽类的?”
老者顿时疑惑道:“小哥你怎么知道?这周家管家说自家老爷爱吃鸡,在我们村子周围养了不下万只鸡,每隔一两天都有他们府上的下人去挑选肉鸡带走。”
“禽类最喜吃虫子,只要让人在农田周边养上鸡鸭,蝗虫纵使会飞也飞不远,只需在蝗虫泛滥期间不给鸡喂食,鸡就会自己觅食,一旦蝗虫飞出农田范围就会被捕食。”
“如此一来或许会有漏网之鱼,但大部分蝗虫都会被鸡吃掉,而且你们村子出现蝗灾,周边村子知道了定会提前收割粮食,剩下的一点漏网之鱼对他们也造不成太大威胁,反倒是你们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粮食,成了这周德兴喂鸡的饲料,这周德兴的计划,不可谓不毒啊!”
朱橚越说越气,手中拳头紧握,小猴子从来没见过朱橚这么生气,此时也有点害怕自家少爷做出啥事来,连忙分散朱橚注意:
“可是少爷……周德兴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这点就要问问这位老人家了。”
朱橚回过头继续问老者:“老丈,后面周德兴是怎么盘剥你们的?”
“第一年他让我们把家中半数的田地抵给他,第二年又要走了剩下的田地,直到去年,他连我们住的房子都收走了,我们被逼无奈才只能在城隍庙里等死,一些乡亲家里田地少的,还被逼着卖儿鬻女。”
老者说到伤心处,低声抽泣了起来。
小猴子不解道:“既然第一年你们已经吃过亏了,为什么后面还要继续跟他们租地种粮?”
还不待老者解释,朱橚便说:“老丈刚才说过,周德兴跟他们签的是三年的约,如果没租满三年,应该是要交多少罚金的。”
“哎!那契约字据上写明了中途双方无论何种理由解除契约,提出解约者都需要赔偿对方一百贯宝钞,当时我们都被佃租迷了眼,而且那姓周的管家也跟我们解释说是对我们有利的,说这么便宜的佃租如果他们老爷突然反悔不想租给我们了,我们也可以获得赔偿,大家都觉得这是好事,所以当时都签了,后面才知道他们是怕我们后面不跟他们租了,把路堵死了。”
“这周德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