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殿内。
雍容华贵的夫人阮氏,邀众人进来。
她没有什么架子,也不喜繁多礼节,示意几人随便坐后,便去了墙壁书架,从中挑选出一本典册,便兴冲冲去了徐道覆身旁。
此时有侍女捧上香茗。
祁六先闻清香,而后举杯一瞧,发现这竟是盏花茶,碗底残留几瓣花叶,白中透粉,以致连茶水也微微泛红。
他自然不理解什么叫雅淡,只是看上去觉得赏心悦目,便抿了一口。
唇齿留香。
祁六眼前一亮,当即将其喝了个底朝天,觉着不过瘾,忙让侍女再来一碗。
估计侍女也是头次遇到品茶如牛饮的家伙,愣了愣神,才点头应是。
不消多时,又一碗花茶端来。
这次碗底花瓣淡黄,香气也颇不相同,茶水也成了浅黄色。
祁六一饮而尽。
侍女呆呆看他,相当懵圈。
“嗯,好喝,真好喝,麻烦再来一碗。”
与不断牛饮的祁六相比,孙愈明显没有品茶的兴致,他死死盯着谈笑风生的母亲与徐道覆,一张肿脸满是绝望。
“……这《抱朴》分内外两篇,内篇讲的是修行,皆是仙人丹方符箓,玄之又玄,夫人尚未入门,看之无益,不解其意也正常。”
“喔。”夫人轻轻点头,旋即追问:“那依道长之见,奴家适合看什么书?”
徐道覆想了想道:“便从基础看起,《大道会元》就挺适合。”
“好,奴家听道长的。”
“夫人貌美与聪慧皆占,想来即使没有名师指点,也能小有所成。”
“咯咯咯……道长真风趣。”
阮氏边笑,边用手轻拍徐道覆胳膊。
孙愈一口将瓷碗咬碎。
祁六见了大为惊讶,急忙劝他,表示这茶水再好喝,也不能连瓷碗一起下肚。
“呸呸。”孙愈吐出嘴里碎瓷,眯眼凑至祁六身旁,压低声音问:“徐道长是不是有啥嗜好?”
“没注意,应该没有吧。”祁六也不确定。
“他是不是挺那个?”
“哪个?”
“就是、就是……好色!”
若孙愈提别的,祁六或许无法肯定,但唯独这件事,他可以替徐道覆打包票。
“孙公子有所不知,徐兄是自然正道弟子,心无杂念,更没有邪欲,哪怕仙子在的时候,都不假辞色,动辄还与之争吵,所以绝非好色之徒。”
“哦。”
听到这个回答,孙愈悬着的心放下了。
若连纪君兰都不放眼中,又怎会看上别人?
更何况还是有夫之妇。
别说,一旦不胡思乱想,孙愈再看向那二人,也就不觉得别扭了,只觉得他们探讨道法探讨的十分认真,偶尔真情流露,也只当是受道法感染,与七情六欲没有半点干系。
“喂,你这蛮子,别摘夫人的花!”
燕开大声制止。
冲入院中四处摘花瓣的蛮女,对此充耳不闻。
燕开不得不上前阻拦,二人在院中展开追逐。
就在阮氏与徐道覆,不愿只停留在道法的浅显表意,决定进入里屋,仔细钻研内在修行时,阮守林到了。
作为大梁阮氏的家主,阮守林自有一方霸主的气度。
手里盘着两颗铁胆,未曾现身,一声朗笑便传入殿内。
“哈哈哈,大姐这个院子,倒是热闹起来了。”
见到此人,正努力追上蛮女身法的燕开,赶紧站直身躯,抱拳见礼。
阮守林摆摆手,带着身后一名壮汉,大踏步上了台阶。
“舅舅。”
孙愈急忙起身。
祁六也站了起来。
“嘿,愈儿也在,这脸是被雷劈的吗?怎么,被劈了之后,良心发现,记起自己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了?”
孙愈尴尬不已:“孩儿一直很孝敬母亲的。”
阮守林闻言撇嘴,显然不信。
目光一扫,见阮氏身旁有个道士,不免一愣:“大姐,这个小白脸是?”
阮氏含嗔瞪他:“早上就饮酒了吗?怎得来到便胡扯?这位是岩光散人的高徒,徐道覆!”
“哦?”阮守林相当意外:“你便是那四处寻找圣人的徐道覆?”
“正是,贫道见过阮家家主。”徐道覆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