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话里有话,纪君兰听得出来,但祁六却没有。
在祁六看来,这两位同样的道家人士,显然纪君兰要更厉害一些。
不单单是她能操控飞沙,或是相貌堪比天仙,而是其总能于迷雾中,寻到那峰回路转的神来一笔。
原本祁六的目的,就是不愿直面猛士,所以才借口胡诌,用卢秀时常挂在嘴边的兵法来蒙混。
可结果令他万没想到,误打误撞下,达成规避猛士的同时,还为整条大计寻到了捷径。
不过捷径虽有,却仍存在困难。
用纪君兰的话说,现在高兴还有点早,灵莲娘子或许会在斩断龙脉时,摒弃左右,但她何时进行,以及于何地进行尚且未知。
“正如子陆方才所言,行军布阵,需有充沛的情报支撑。”
“我们还需混入信徒中,伺机打探。”
“想来这几日,大仙教定会严加防范,所以咱们仨不可同时行动,以免过于显眼。”
纪君兰分析的头头是道,祁六自然是听的。
徐道覆虽不像祁六那样,对她盲听盲信,但也没说什么,只默默点头。
三人在破庙逗留两日。
随后便分道扬镳,各行其是了。
纪君兰最先离开,飞沙带着曼妙身姿拔地而起,无论看几次都不够。
祁六背着藤盾,正想上路,不想却被徐道覆摁住肩膀。
“怎么了?”祁六意外回头,心想莫非对方想来个煽情的道别戏码?
谁知却见徐道覆神色有异,欲言又止,也不知在顾虑些什么。
良久,他才叹道:“罢了,你我萍水相逢,想来以后也绝难碰面。只是如今世道险恶,人心难测,六儿你又心思单纯,总被表象迷惑,吾便赠你半句真言:将欲取之,必固予之。还望你好生揣摩,切记切记。”
说罢,他俯身抓起一把泥土,嘴里念了些什么,继而向前一跳,遁入土中而去。
祁六看的相当羡慕,觉得这俩一个飞天一个遁地,实在拉风的不得了。
至于徐道覆留下的半句真言,他无法理解深意,只能记在心里,等以后再慢慢思索。
……
一位双目失明,牙齿几乎掉光的老头,在诸多难民的欢呼声中,颤巍巍登上法台。
面对四下响彻的掌声,他笑着抱拳,而后双手打起竹板,用嘶哑嗓音唱了起来。
戏曲风格,是乞丐最常用的数来宝,节奏明快,诙谐多趣。
后来,此风流传出去,被大洋彼岸所知,并融入了诸多肮脏词汇,自成一派。
祁六混在人群中,与众人一样欢呼鼓掌,成为最不显眼的存在。
老头的唱词,均是在赞美菩萨的贤良多慧,以及数落孙壁之如何的负隅顽抗。
像这样的节目,在大仙教中很常见,每天都要演上七八次,形式虽各有不同,但洗脑蛊惑之意却殊途同归。
老头唱了小半时辰,这才被人扶下去。
不过没等祁六起身,西侧的法台却是又敲响锣鼓,上了场热热闹闹的皮影戏。
戏名为菩萨三擒人畜,讲的是灵莲娘子如何用巧计,捉拿妖魔卢秀。
戏中既彰显灵莲娘子如何的足智多谋,又体现了卢秀的冥顽不灵,是众人最爱看的节目之一。
身边人纷纷前往,过去凑热闹。
祁六却是没动。
因他无法容忍主公被如此羞辱,故来个眼不见为净。
刚巧。
盲眼唱鼠来宝的老头,正在一青年搀扶下,慢慢从法台下来。
青年听到锣鼓声,早已急不可耐,所以动作变得毛躁。
老头腿脚本就不稳,被青年一带,不免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滚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青年见势不好,立马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只剩老头悲乎哀哉的叫唤。
祁六于心不忍,赶紧过去搀扶。
老头摔的七荤八素,脚也崴了,起身后不断咒骂,肮脏词汇统统用上,既押韵又不重样,听的人血脉偾张。
骂了好一阵,老头才转头对祁六道:“方才那个小畜生跑哪去了?回头你定要与我作证,我要面见护法,让他帮我出这口气!”
祁六回头看了看,哪还找得到身影,便告诉老头,对方早跑了。
老头一听那家伙竟敢畏罪潜逃,不免气的跳脚,当然了,由于脚崴,所以跳一半又放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