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爱丽丝干脆不睡了。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夜间起床,爱丽丝套了件外套,推开窗。
她吹着夜风喝着手磨咖啡,整理着自己回到伦敦后遇到的所有事所有人。
如果谁还有问题,爱丽丝只能想到詹姆斯。
爱丽丝干脆在家里翻箱倒柜,把所有有关詹姆斯的情报全部找出,将其钉在白板上。
抽出白纸迅速写出在詹姆斯家遇到的所有人,爱丽丝列出几个人名——詹姆斯、杰克、菲利普、做饭煮茶的女仆。
将这些名字也钉在白板上,依次排开。又将与之有关以及牵涉到的人名与事件写下来,贴在各自的标签下。
爱丽丝开始动手拼凑整理线索。
随着天边云色变白,时间流逝。陷入沉思,宛如一尊石像的爱丽丝被一通电话打扰了清早的宁静。
她动了动僵硬的肢体,光脚走过去接起,张口便道:“哎呀,主编,我昨天遇到了基奥家族的人。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能……”
电话那头却不是天天催她交稿的主编,而是爱丽丝心心念念一整晚的对象——詹姆斯。
他竭力保持着两人之间的体面,在电话那头焦急道:“记者小姐,怎么回事呢?您不是去采访杰克,做一篇我学生的专访吗?”
“他怎么,他怎么进拘留所了?我去打听,苏格兰场的告诉我说他袭击了您?!”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不,我是说,这件事是不是存在着一些误会?我了解他,杰克是一个非常懂事知礼的好孩子。他不可能袭击您的!”
如果光听这些话,詹姆斯真的很像无比关心自己学生的好老师。
为了把自己的学生从牢里捞出来,他甚至对爱丽丝用上了敬语。
“好孩子自然不会做那些事。”
爱丽丝语气和缓地撕开他慈祥的假面,
“但如果是坏孩子,那就不一定了。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消失,过了好一会儿,詹姆斯讷讷道:“这,这真的是误会。杰克没有这种想法的,是不是您刺激了他?”
爱丽丝差点被他的话气笑,沉下语气:“我怎么刺激?如果能接受到良好的治疗,一个正常人再怎么刺激,也不可能让他性情大变吧。”
“詹姆斯先生,我还没有找你,你就自己找上门来了。杰克先生的案件我随时可以起诉,主动权在我手里。”
“詹姆斯先生,你想出现在被告席上吗?好好跟法官说一说,说一说你给他的药。”
“你当真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吗?”
爱丽丝话说到这个地步,詹姆斯依旧在粉饰,支支吾吾道:“都是,都是一些好药。帮他激发灵感,寻找天赋上限的。”
“真的,那些药物,不过是为他指引艺术的方向!”
爱丽丝冷然道:“哦,你这么为他好,你将药剂的真正作用告诉杰克了吗?”
“他本人是否知情呢?”
詹姆斯不说话了。
爱丽丝扭头看着照进窗户的阳光,手指绕着电话线,字里行间却是在拷打着詹姆斯的内心——
“作为你的得意学生,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坏孩子对杰克来说意味着什么。任由坏孩子生长,只会毁掉原本顺遂的天才画家。”
“不会的!!!”
詹姆斯骤然拉高的音调经过电线的加工,格外刺耳。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的学生我知道,好孩子是我的学生,坏孩子难道就不是了吗?”
“我见过的,没事的。坏孩子只是思想比较跳跃,想法比较出格,可他绝对不会去伤害别人!他对杰克的人生也不会造成影响!相反,作为主意识的一部分,他的壮大也是杰克在成长!”
听着詹姆斯毫无逻辑的辩解话语,爱丽丝沉默片刻,忽然道:“这是他跟你说的吗?”
“我是说,你的朋友,德罗斯男爵。”
在詹姆斯死一般的寂静中,爱丽丝接着道:“见一面吧,不然我就向法庭起诉,那就不是拘留的事了。”
詹姆斯直到此刻仍然像一位很好的老师,从喉管中挤出一句干瘪的请求:
“别起诉,我请您吃饭……我是说,见一面,吃一顿好的,我们聊聊,别起诉我的学生。”
“不用你请。”
爱丽丝说,
“公事公办,中午芬谢丽酒店见。那里的鹅肝酱不错,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