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爱丽丝原本的想法,她是想尝试物理破敌。
嗯,就是拒绝思考,对着羊头“轻轻”一锤子下去试试水。
但现在,因为桑格莉娅的声音从羊嘴中出现,爱丽丝犹豫了。
万一她这一锤子下去,打的是桑格莉娅小姐怎么办啊?
爱丽丝不怕邪恶,怕伤到无辜人。
没等爱丽丝下定决心,那头温顺的黑山羊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悄无声息消失。
“好像存在两头羊……”
爱丽丝这句话刚说出来,就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她在提醒自己,不要顺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去思考。免得想着想着,爱丽丝又要问到底是人吃羊还是羊吃人了。
重新阅读柯根给的资料。
钢笔滑动着圈出重点。
爱丽丝记下“石板”很有可能就是这位疯狂的博士用于实验的人体材料。
“那卖“石板”的人,经常能接触到这些新鲜人体。医院,墓地,战场,无非这三种出身。”
写完最后一笔,爱丽丝划烂巴利尔伯爵一词,将整份文件送入碎纸机彻底粉碎。
临睡前,爱丽丝只犹豫一件事——她想离那诡异,会无知无觉改变她认知的黑山羊远一点。
可今天晚上,莫名出现的桑格莉娅的声音,还有她念叨的那句话,让对童年痛苦感同身受的爱丽丝,难以平静。
她想去看望下桑格莉娅,理智却叮嘱爱丽丝不要这样做。
想着想着,爱丽丝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精神体力双重到达极限的累。爱丽丝就这么坐着,闭上眼睛,发出了悠长的呼吸声。
奥菲玩偶静静待在她怀里,这就足矣。
她睡了,全然不管自己闯了什么祸。
……
“感恩痛苦,这会使你成长得更快。越是失去,越是拥有,越是失去,越是离新生更进一步。”
女人的声音回荡在棺材上空,尼古拉斯夫人声音逐渐高昂。
在父亲的遗体面前,桑格莉娅跪在地上,温顺扬起头颅,露出脆弱纤长的脖颈。
在桑格莉娅的咽喉处,有着一道刚愈合的割伤。
尼古拉斯夫人伸出手指,抚摸着那道伤口,面带满意之色:“只是举行了第一次仪式,你就获得自己想要的,从过去的痛苦中挣脱出来。”
“而你的父亲,也走出了失去妻子的痛苦,永远安宁了。”
“桑格莉娅,你什么时候举行第二次仪式呢?”
“夫…夫人……”
桑格莉娅有些害怕,
“我最近…只要声音大一点,就会觉得嗓子很痛。白日在追悼会上您也听到了我的嗓子,我的声音好像……”
“我,我想缓一缓,养一养。我不讨厌歌剧,我还期待继续登台表演。”
尼古拉斯夫人有些无奈,口吻包容:“我知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还记得吗?痛苦是重生的必经之路。想要得到什么,一定要先品尝失去。”
“桑格莉娅,你最能献给母神的,就是你的嗓子,就是你在歌剧演出中展现出来那高阔而嘹亮的音域。”
“放心,彻底献给神明后,你就会得到彻底的幸福。你的声音会回来,你会比以往更加厉害。”
尼古拉斯夫人放缓了说话的节奏,一句一句,让桑格莉娅沉醉——
“神明的祝愿将从你的喉中震出,你会比以往更自由,更快活的为自己歌唱。”
年轻的歌剧演员闭上眼,任由尼古拉斯夫人解开她额头上的绑带。
以血画作的山羊符号在桑格莉娅的额头上越发浓郁,像是在她身上不断汲取着什么。
比起白天的热闹,夜晚的灵堂完全化作另一幅画面。吊唁的宾客们离去后,无数披着黑色遮面长袍的信徒占据这里。
尼古拉斯夫人摆手示意人群动起来。她牵起桑格莉娅,施施然走入信徒中间。
剧院老板的棺材已被移到角落,新的棺木摆在中央空地上。
桑格莉娅躺了进去,双手交叠放在心口。
信徒们跪伏下来,双手合十置于头顶上,念念有词——
“孕育万千子孙…母神至上……”
祷告的声音层层叠叠,祈求着神迹降临。
随着吟诵的声音越来越大,四周没有任何异动。但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人类会因为不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