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不喜欢被规矩束缚,讨厌乏味的世俗。一味用言语劝阻,反而会激起他的情绪。
所以,爱丽丝对症下药,一边描述死后演奏音乐是个什么情况,多么不人道,多么无法控制自己,一边表示她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安东尼奥一定要走那条路,放心去吧,她会认真执行大师的遗嘱。
这种恐吓中夹杂着体贴的态度,让安东尼奥有些不知所措。
余光瞥到安东尼奥散在座椅上的长发安静下来,爱丽丝知道大师的想法动摇了。
这只是个开始,但爱丽丝有信心事情会好起来的。
她语气放缓,聊起了即将抵达的伦敦——
“大师,这应该是您第一次去英国吧。在维多利亚陛下的统治下,至少,会比您在意大利要有有趣些。”
“意大利离梵蒂冈太近了,但我们英国信仰更普遍的是新教,天主教也比较低调,所以稍微能包容一些。”
爱丽丝想到安德鲁,改口,
“但也没好到哪去。”
安东尼奥:“……”
看着大师的脸色变来变去,爱丽丝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安东尼奥大师,我发现您不算是很有阅历。您会直接把情绪摆在脸上呢。”
擦去眼角的眼泪,爱丽丝微笑道,
“您经历了很多,但那些都太极端了,不是普世的经验。您不能用那些直接对世界下定义,认为其他地方也毫无乐趣,不值得。”
“伦敦是没什么很好的地方。照样有着流氓,强盗,黑心的贵族。食物嘛,有家烘焙坊的定制松露蛋糕可以说句完美。天气很坏,工厂的烟让天气不好的时候,整个城市都乱七八糟的。”
“但是,这样的伦敦,有着一群不错的人。”
爱丽丝看着安东尼奥的眼睛,轻声道,
“大师,您说很孤独,因为您几乎遇不到能理解您的人。巧了,我在伦敦的朋友,也是旁人眼里的怪胎。”
她细细数着,
“我认识一位坚韧的女士,不动声色执掌着法庭。她所做下的事,在部分人眼里也跟恶魔没区别了。”
“伦敦还有一个年轻人,看上去是位善良乖巧的绅士,其实脑子里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识。他在努力抵御着自己的失控。”
“还有从出生起就遭到歧视的,只能从事守墓职业的克雷斯先生,三个个子很矮,但组在一起能和任何人平等对话,抱团度日的小孩。哦,对了,我猜大师您绝对想不到——蜡坊的浇蜡手艺还可以用在焦糖苹果上。那层蜜糖裹得非常均匀,在外面压根吃不到。”
爱丽丝目光一闪,
“包括…剧院的新老板,一位歌剧演员,身上也有着难以看穿的秘密。”
“大师,和这么一群人搭上关系,您会发现这个世界真是处处充满着趣味。”
爱丽丝耸耸肩,
“我敢发誓,他们绝对会欣赏您的音乐。”
安东尼奥瞅着爱丽丝,小声道:“能和他们成为朋友,你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怪胎之一。”
“怪胎?”
爱丽丝指指自己,
“没有吧,我不过是个很努力的普通人。”
安东尼奥不赞同地摇摇头。
虽然不理解爱丽丝对自己的定义,但他总算,对伦敦有了些期盼——
“爱丽丝小姐,根据你的描述,普通人靠近他们都不容易。有点意思,但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欣赏他们。”
“您肯定会的。”
爱丽丝道,
“大师,您才二十多岁。比起销金窟里的浅薄关系,您可以考虑和能互相理解的人建立起真正的友谊。”
“不是花天酒地就是人生,理想也不一定能做主一切。东方可有句古话,叫做三十而立。”
“看过上万次的日出,见过至少三十次的花开花谢。从父母走向老师,走到朋友,走到爱人身边,人生之路,才算是真正的独立而初步完整了。”
爱丽丝鼓励安东尼奥尝试先活到三十岁,
“拥有过这些,补全人格上的残缺后。大师,您再告诉我,您是否想清楚了吧。”
“三十岁……”
安东尼奥叹息一声,
“好吧,也就几年的时光。”
爱丽丝提醒他:“这几年的时光可不能靠着天天喝酒混过去哦。首先…调整作息,早睡早起。”
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