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明那边一时也凑不出二十二万两现成金子,只能先付五万金,剩下的钱还要再等些时日来筹措。左右这些天月泉淮都会去狼神殿教史思明习剑术,故而崔臻也不担心他赖账,只需安心养伤便可。
因着崔臻的缘故,月泉淮教史思明剑法时并没有好脸色,态度极为恶劣,言辞尽是挖苦羞辱,任说偶尔见了一次,对比之下才发现以前义父还是很疼爱他的。
崔臻的伤好的很快,不出七日便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已经可以满地乱蹦了。
月泉淮确认了臻娘的伤势确实已经无碍后,当即修书一封,喊了迟驻来,让他去给史思明传信。
信函并没有多郑重,就是一张信纸而已,连信封都没有。迟驻一翻面,就看到了信函内容。
“崔氏伤已痊愈,是时候该大将军兑现诺言了。”
迟驻吞了吞口水。
这封信,史思明见了肯定会暴跳如雷吧!
迟驻沉默。
月泉淮抱着自己刚刚养好伤的爱妾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给她梳理头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什么宝贝一样。他见迟驻半晌未动,长眉一挑:“怎么?”
迟驻不敢驳月泉淮的话,他看了看手里的信纸,只好问:“为什么是我去?其他人都比我更长袖善舞一些……那史思明,不好对付。”
月泉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一抹意味深长绽放在他唇边:“你剑术最好,倘若他当真不顾我的颜面,你也能逃得出来。”
迟驻噎住,原来您知道您这封信能气死史思明啊?
崔臻靠在月泉淮怀中,并未睁眼,却突然笑了起来,嗓音犹如江南烟雨中的柳絮,娇柔而绵长:“阿迟你就去吧,这事办好了,回来就给你义父敬茶,把父子之礼成了。”
迟驻心里苦,这父子之礼可以不用非得成。
“就当是为我报仇?”她睁开眼睛,看向迟驻,凉凉地说:“怎么,你不想报答我的救命和知遇之恩?”
她指的是当初把他从街上捡回月泉宗的事情,那会儿他流浪到龙泉府,几乎快要饿死,还好崔臻让朴银花把他捡了回去。
迟驻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他推脱不得,只好去了。
史思明接到信之后,愤怒地把信纸撕成碎片,险些就要当场对迟驻出手,好在他理智尚存,才忍住了。
可是岂有此理!
崔氏那个贱人收了他那么多珍宝和钱财,竟然还不放过他的儿子!
倒不是史思明多疼爱史朝义,他只是震怒于月泉淮欺人太甚。
不就是害他姬妾小产吗?他侄儿和内兄都已经赔了命了,他居然还不知足,得理不饶人!
难道就他月泉淮的面子是面子,他史思明的面子就可以不要吗?!
三军阵前,让那贱人杀了自己的儿子,他以后还如何服众!
史思明的夫人辛氏陪着他坐在一旁,一边看着自己的夫君生气地在房内踱来踱去,一边用帕子揾泪,帮着夫君骂崔臻:
“那贱人真该不得好死。”
但从某种程度上,辛氏虽然怨恨崔臻害死了她的侄儿和兄长,但一方面又觉得,还得多谢她,怂恿那位月泉宗主出了这么个主意,能一举铲除掉史朝义这个威胁她儿子地位的眼中钉肉中刺。
史朝义是奴婢生的,并非辛氏骨肉。
他平日里作出一副性情温良、恭谦谨慎的样子来,表面上看去,他仿佛一块无瑕美玉,深得人心。尤其在军营之中,他那亲和而又严谨的作风赢得了众多士卒的拥戴与敬仰,以至于几个主要大营的士兵们对他无不心悦诚服!
这样长此以往,她的朝清如何能有活路?就算未来她的朝清真的当了太子、做了皇帝,这位置怕是也不稳当!
这个贱婢生的孽种,简直其心可诛!
她哭着哭着,眼珠子一转,话语也加了个转折词。
“但是郎君,那渤海国的国师月泉宗主据说本事通天,剑术独步江湖,无人能敌,这样的人若是得罪了,实在于您大业无益呀!更何况,他可是生于贞观十七年!活到这把年纪,容貌却还似少年一般,郎君,待到您荣登九五,龙袍加身之际,还须借助他的力量探寻那传说中的长生之法,好让您永享江山,万寿无疆。”
这话说到史思明的心坎上。
“只是他这样折辱我的颜面,我岂能咽下这口气!”史思明恨恨地说道。
“郎君——”辛氏乃史思明糟糠之妻,素来得他宠爱,哄起夫君来,腔调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