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龙泉府没有宵禁,就算是有宵禁也无事,他月泉淮是渤海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拥月仙人,他甚至都不用出示鱼符,凭那张脸就能刷开京城门禁卡。
月泉淮将崔臻圈于怀中,让她侧骑于马上,二人双骑来到龙泉府南门,彼时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准备出城或是入城。
守城门的卫兵看见他,随口问:“国师大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上京?马上要关城门了,若是有不要紧的事,明日再来也不迟,省得一会儿赶不回去。”
月泉淮没搭理他。
崔臻坐在月泉淮怀中,俩人骑着马都过去了,她还探着脖子冲卫兵笑道:“无妨,若一会儿城门关了,我们自会在垣虚宫留宿,不必回国师府。”
“你倒是话多。”待进了城门,月泉淮将握着缰绳的手空出一只,拧拧怀中女人的细嫩雪腮。
崔臻把头靠在月泉淮肩上,笑容不减:“您是最尊贵的人,这话原不必说。只是妾身也是为了您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自然得为您描补一二。”
“嗯,属你体贴嘴甜。”
他的那只手干脆不握缰绳了,就那么放在崔臻的脸颊上,大掌单手便盖住了她半张脸,摩挲品鉴着她触感弹滑的肌肤。
分明这个姿势,他只要一个不高兴,手上都不需要使多大的劲,就能轻松拧断她的脖子。
但是崔臻一点也不怕,就这么靠在月泉淮的怀中,乖巧任摸。
路过城中的十字街口时,二人与路边一个乞儿擦肩而过。
居然还有乞儿。
崔臻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
那孩子大约十六七的年纪,一身脏到看不出颜色的衣衫,头发也乱糟糟地打着结,崔臻想,这孩子上次洗头估计都是上个季节了。
他的皮肤也脏到看不出本来的肤色,但那一双和崔臻不经意对视的眼睛,在昏暗的天色下却显得目光如炬。
迟驻瞧见崔臻,他顿了一下。
这个小娘子……他见过的。
在长安。
那时锋哥还年轻气盛,二人于乐游原高台沽酒,醉后互相搀扶,相和而歌,互相搀扶一路回家,谁知拐角时撞上这位从东宫急匆匆回家的小娘子,锋哥差点把人家帷帽撞掉了。
她闻得酒气逼人,恼怒不已,遂暗啐一句唱得什么玩意。
锋哥恼了,嚷嚷着说她定然不懂音律,谁知那小娘子闻言更怒了,提剑不由分说将他们二人揍了一顿,并喊来巡逻的街使说这有两个醉汉酒后扰乱秩序……于是他和顾锋便在牢里蹲了一夜,直到第二日顾家人来赎。
后来他二人也打听过,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吓了一跳,这小娘子竟是五姓女出身,左仆射之孙,身份大得吓人,怪不得那样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只是,几年未见,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是谁?
迟驻心中短暂燃起了那么一瞬的火苗,但很快就熄灭了。
罢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不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么。
难道他还能指望崔家给他报仇?
但是李林甫已经死了。即使复仇,他又能把剑指向谁呢?
他抱紧胳膊,一声不吭往后缩了缩。
崔臻若有所思。
她拽了拽月泉淮的衣角。
“宗主大人。”
“何事?”月泉淮策马带她在街道上慢慢走着,往上京最好的酒楼走去,头不曾低下。
平民百姓在他眼里已是蝼蚁,尚且不配被拥月仙人注视,何况乞丐!
“刚刚那个乞儿好似是个练剑的好苗子。”崔臻小声道。
月泉淮冷不丁被逗乐了,他低下头去看她:“你自己的剑法还是个半吊子,还能瞧出别人的天赋?”
崔臻很不服气被看扁,她软乎乎地哼了一声,为自己辩解道:“他手上茧子的位置和丰儿川儿他们一模一样啦!肯定都是常年练剑的。”
月泉淮神色一凛,眯起眼睛:“你还去注意川儿他们的手?”
崔臻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某人的醋意,理直气壮地说:“那可不,我做姨娘的,怎么能不关照关照孩子。妾写信给说儿了,让他留意着若是有好的药膏捎回来一些,回头给孩子们用。孩子们体质又赶不上你。”
说着,她抱起月泉淮的手,认认真真地说:“您看,您也天天练剑,但是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多漂亮的手呀。孩子们身为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