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伤和乐临川对视一眼,分别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对方心里的情绪。
他们的义父终于被枕边风吹跑了!
那史思明和谢采他们的处境就不妙了。
岑伤素来精明,他很清楚,这些人的眼里对义父从来没有实打实的尊敬,都是把义父当一个好用的打手。
如今如果义父想要从此金盆洗手,独善其身,那另外两股势力还有什么底气同唐廷叫板呢?
这些日子,两人混迹在军营里,岑伤与乐临川看得很清楚:安禄山此番攻破长安,完全是占了一个让唐廷措手不及的短暂优势。唐军的气势并未减弱,那些统军的将领也不是酒囊饭袋,军队的战斗力情况也没有下降得很严重。
若是没有义父,史思明很难完全在唐廷这里占到优势。至于谢采——那更不用说了,打仗又不是过家家,他手下能人异士再多,能抵得上千军万马么?
失去义父作为底牌,他俩的失败几乎已经是注定了的。
不过——这与他们何干?
义父就是义父,无论是从前那生性桀骜,抱负远大,心存四海的月泉淮,还是眼前这个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里的月泉淮,那都是他们的义父,不是任何人能轻易利用的。
岑伤的心底泛起一抹不屑的嘲弄,对于各怀鬼胎的谢采史思明等人,他可从没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是,谨遵义父之命。”
岑伤与乐临川一拱手,便先后离开了主屋。
这对义兄弟回到他们安寝的厢房,岑伤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乐临川:“你心里怎么想?”
“啊,什么?”
乐临川正在洗脸,他刚把盆中的清水扬起打湿了脸庞,就听见岑伤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他闭着眼摘下脸盆架上的毛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把脸转向岑伤的方向。
“方才义父突然就改了多年的计划,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岑伤看着他的憨样,撇了撇嘴。
“我能有什么想法?义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呀!”乐临川终于擦完了脸,呼了口气,把毛巾扔回脸盆里,坐在了岑伤对面的床榻上。
“而且我觉得义父这也不算是突然改主意吧……你没发现自从干娘来了以后,义父的脸色一天天都在渐渐变软和吗?我很早就觉得义父迟早会对干娘言听计从的。”
“哼……干娘那女人,手段确实不简单。”岑伤脸色臭臭的,鞋也不脱就大剌剌地歪在了自己床榻上。
“不过伤弟,你以前不是一直担心干娘会不利于义父吗,怎么今日这么干脆?”乐临川揶揄地看他。
以前这小子还很抗拒,一直生疏地喊义母,如今也干娘干娘起来了。
岑伤翘起二郎腿,望起天花板来,他舒了口气:“我跟你一样。义父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嘛,干娘对义父有利用是真的,可与谢采那些人的阴谋相比,崔臻显露出的那点小心思就显得分外人畜无害了起来。
干娘图的无非就一点,就是舒舒服服的活着,而她一个人孤身在月泉宗想做到这点能倚靠的只有义父的宠爱,她断不会做对月泉淮有害的事。何况这么几个月岑伤冷眼旁观下来,她对义父情根深种好像也是真的。
何况她还给义父生了孩子,那更不可能谋害义父了,义父死了她能捞着什么?月泉宗还有那么大一个朴银花坐镇呢!
既然如此,他还纠结个球,义父和她一家三口,哦不,算上他们五个一家八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吗?
乐临川听到这个回答,不以为然地斜了他一眼,不过他也知道岑伤从来不会跟他们几个说自己的内心想法,所以也不去问了。只是指着他的腿道:“你哪养成的臭毛病,脱了鞋再上床!若是以前在月泉宗这样,义父不把你皮揭了才怪!”
岑伤无语,只好去脱鞋。
只是这几日他们上蹿下跳久了,岑伤这一脱鞋,整个屋子的气味顿时就变得非常酸爽。
乐临川捂着鼻子跳下床开窗户:“卧槽,以前也没发现你特么的还是个汗脚!快快快,快去洗脚去,这么晚也不好叫人打水了,你用哥的洗脸水吧,你也别嫌弃,指定比你脚干净!”
“滚犊子!”岑伤抓起自己的袜子就朝乐临川扔了过去。
阿圆的满月酒终于是顺顺利利的办完了。结果当晚,崔臻便是提出过几日就要与月泉淮启程前往江南。
崔府一大家子都万般不舍,崔母更是语重心长地拉着女儿的手苦苦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