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到了一个叫龟山的地方,附近离集镇很远,只有一座名叫白龙庙的小庙。
便进去借宿。
庙祝法名净缘,见赵辉他们来求宿,倒也很热情,招呼侍卫们在一间偏殿落脚,还给朱瞻基与赵辉二人腾了一间房。
有小沙弥端来热水,给朱瞻基二人洗漱用。
朱瞻基很高兴,对赵辉道:“还是佛门中人有善心。”
赵辉嘿嘿笑道:“俗话说,一人不进庙,我看那庙祝不像是正经和尚,倒像是假把式。”
两人留了个心眼,晚上睡下也不敢睡死了。
这厢铁阁正与庙祝净缘挤一张床铺。
净缘总是变着法子套铁阁话:“你家主人是干什么营生的?”
“读书相公,哪有什么营生。”铁阁心眼多,也没老实回答。
净缘又问:“你们北上去哪儿?省城还是京师?”
铁阁随口答道:“去德州。”
“去德州做什么?”净缘又问。
“卖德州扒鸡去。”
净缘没好气道:“既是读书相公,怎么就卖鸡去了呢?”
“家里老爷过世了,小爷得去接生意去,读书也反正考不上功名,就不读了呗。”
铁阁见净缘絮叨得不行,连忙拿话堵他的口。
“大师庙里供奉的是哪路菩萨?”
“念的是哪些经?”
净缘脸上一红,幸好是晚上,也看不出来,便道:“《金刚经》。”
“就念一本经文吗?”铁阁追问。
“有时也念《法华经》、《华严经》。”
铁阁心中暗笑,这三本经各来自不同的宗门,正经寺庙怎么会治不同教派的经书,看来这座庙十有八九是个淫祀,这焉坏和尚定是个假的。
“大师,我从小认床,睡不着,不如你念段经文来给我听听,说不准我听着听着便睡着了。要不然我躺着老是翻身,你也睡得不踏实。”铁阁笑嘻嘻地道。
净缘暗道:“我哪会念得什么经,等下老合(山贼土匪)来了,将你鞭托(殴打)。”
净缘便装作困倦了,睡眼惺忪道:“倦了,倦了,年轻后生赶紧睡吧,本大师我明早还有早课。”
净缘知道外面有山贼们盯着,没有自己的事儿,便放心大胆地睡着,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铁阁可睡不着,他悄悄摸黑起来,在桌上拿了一把茶壶,一摸还有点温热,心中暗喜。
他悄悄扒开老和尚的被窝,朝他大腿根子边上倒了半壶茶水。
倒完赶紧又躺下。
然后又忽然大叫起来:“老和尚,你是不是尿炕啦?”
说着便把净缘给摇醒了。
“怎么可能……”净缘刚想反驳,却觉着自己腿边热乎乎的,一摸竟然全湿了。
“哈,我说吧,我说怎么听见流水声。定是你这花和尚做了春梦,以为是在女人合子皮里出入呢吧?一时忍不住就尿坑上啦。”铁阁兴奋地大叫,把净缘好一通嘲讽。
净缘脸上挂不住,他那一半床榻又被自己“尿湿”了,只好搬去和两个小沙弥挤一挤。
见净缘终于走了,铁阁立马翻身下床,在床底下、桌底下翻找起来。
“这定是家黑店,指不定哪儿有密道,半夜里出来贼人就把人打杀了。”铁阁翻找了一通,竟一无所获。
又想到密道可能在赵辉房中,吓了一跳,又披上衣服悄悄摸往赵辉、朱瞻基住的厢房中。
这厢,厢房的屋顶上伏着白额虎的人,屋墙根又悄悄摸过来了另一波人。两拨人对上了眼,无比的尴尬。
赵辉和朱瞻基只好静静地听屋顶上的人和墙根的人对暗语。
“塌笼(房子)上的朋友,请你下来搬会儿山儿(喝点酒),啃个牙淋(喝碗茶)!”外面的那伙人正在给白额虎的人喊话。
房上的人一言不发,墙根的人又说道:“塌笼上的朋友,我们吃这一条,你们吃一片,留下这一条的饭我们用吧!”
这话赵辉等三人听明白了,大概是让白额虎的人退走,赵辉他们就由外面那拨人抢劫了。
外面的人见房顶的人一直没说话,正准备再喊话。
铁阁进来的动静不小,两波人都听到了,便纷纷闭嘴不言。
一进房内,铁阁就被赵辉示意噤声。
赵辉指了指屋顶和外面,做了个“有人”的口型。
铁阁点头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