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孤身一人来到了西山,连马顺也没叫上——今夜马顺当值,走不开。
王振也不害怕,他在这里给赵辉当副手多年,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哪里虫子多,哪里动物多,他门清。
之所以不带别人,还有另一个原因,是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功劳,毕竟善斗的蛐蛐很罕见,一个地方可能就那么几只,人去多了反而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他在大铁厂的院墙附近徘徊,蹑手蹑脚,唯恐惊走了蛐蛐。他的耳朵则竖着,静静地听各个蛐蛐的叫声。
蛐蛐的叫声各不相同,有的蛐蛐声音低沉,连续不停地叫的,那一定是劣品。
强悍的蛐蛐往往不会一直叫,只是偶尔来几声响亮的,这时候就要迅速听声辨位,找到方向,然后再一步步逼近,找到蛐蛐所在的位置。
终于,王振听到了有一只蛐蛐偶尔才叫几声,声音嘹亮,盖过了其他所有蛐蛐。
他蹑手蹑脚地一步步往前挪,低头在石头缝、草丛中寻找。
蛐蛐十分警觉,一听见脚步声就会停止鸣叫,就很难找到了,所以必须轻手轻脚。
终于,王振找着了那只蛐蛐,它躲在一处石头的下面。王振伏下身体趴在地上,缓缓地向前爬去。
白天还下了一会的雨,这时蛐蛐会出来喝水,实在是捉蛐蛐的好时机。王振暗道。
众所周知,蛐蛐喜欢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这些地方虫子多,蚊子也多。王振已经记不清自己被蚊子咬了多少口了,反正如果他在脸上随便拍一巴掌,就能拍死几十只蚊子。
但他只得忍着,又轻轻往前爬了一段,终于能够着了,他拿起网兜,瞧准了蛐蛐所在,就要一网子罩上去。
“谁!”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一声暴喝。
两人提着灯笼的民夫手持棍棒,聚拢了过来。
“啊……”王振一声惨嚎,看好的蛐蛐一下子蹦进了草丛,这下要找,又要从头再来了。
两个民夫提着灯笼在王振脸上照了照,惊慌道:“原来竟是王公公!小的该死,吓着公公了。”
王振脸都青了,说不出话来。
“公公在这儿……乘凉呢?”其中一人问道。
“乘你个头,你见谁趴蚊子窝里乘凉的?”王振没好气的赶走脸上头上的蚊子,从草丛中钻出来。
“快滚,”王振义愤填膺,“我干什么要你们聒噪?巡你们的夜去,把我蛐蛐都给惊走了。”
两个民夫又是打躬作揖、又是赔礼道歉,赶忙灰溜溜地跑了。
过了没一会,大铁厂司正张忠运屁颠屁颠带人出来了,找到了王振,恭敬道:“不知王公公夜半驾临,小的罪该万死。”
王振此前被朱瞻基调走去照顾朱祁镇,便调来了张忠运替代。王振的本官升为正五品的右监丞,职事改为长宁宫暖殿,不论是官品(级别)还是官职(所在岗位)都大了张忠运好几级,哪有不死命巴结的道理。
“王公公,小的带来了十来个人,要不一起帮您捉蛐蛐?”张忠运谄笑道。
王振无奈,反正看中的蛐蛐已经跑了,只好让他们一块帮忙捉了。
张忠运大喜,他生怕王振在宫里说他坏话或是在赵辉面前给他来点颜色,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忠运等一行十几个人,便撅着屁股在草丛中、石头间找起了蛐蛐。
一帮人折腾了一晚上,蛐蛐捉了几十只,竟没有一只令王振满意的。
王振垂头丧气地回城去。进了城,他也不忙回宫,他在外面有宅邸,住着他弟弟一家。
他自从发达后,给弟弟娶了媳妇,生了娃,弟弟一家在京城过起了好日子,全靠王振一人养活。
刚进家门,就听见弟弟正在房中调戏丫鬟,淫声浪语,不绝于耳。
王振怒从中来,猛地拍了拍房门,喊道:“都大白天了,干点正经事!”
弟弟王奋手忙脚乱地穿着小衣,就冲出了房,惊慌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王振没好气道:“怎么?我不能回自己家了?”
话没说完,王振就一把推开房门,进了他弟弟的房间。
没想到房中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媳妇刘氏。
王振发达后,也学正常男人娶了媳妇,至于能不能真抓实干的办事,那就两说了,反正面子是充上了就行。
王振脸都涨红了。
王奋和刘氏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