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大男人回忆起往昔峥嵘岁月没完没了,村长略坐了坐便乏了,要先走,贺兰主动送他老人家回家。
路上村长跟贺兰闲聊:“听说你们家今年过年添人进口了?”快七十岁的小老头,八卦起来跟长舌妇一个表情,撅嘴斜眼睛看人。
贺兰憋不住笑,大方承认:“嗯,都好几天了您才知道啊?”
“长得不错?今天怎么没见着?”
“回家拜年,昨天就走了。岂止是长得不错,那是相当帅气,黎明您知道吗?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吹牛不打草稿,四大天王要是住你家里,那我就是玉皇大帝。”
贺兰笑得泪花都出来了,“您老还知道四大天王呢?”
“我知道的可多了,我大孙女喜欢一个叫明朝的摇滚乐队,进峰喜欢的是香港出来的,叫什么不一样的乐队。”村长撇嘴,看似嫌弃,实则满是拳拳之心。
贺兰实在无法想象一脸憨厚的陈进峰唱摇滚时的情景,一边擦眼泪一边奉承:“真看不出来啊,原来陈进峰还是个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的选手。”
村长明显有听没有懂,只好将话题岔开,“你们俩谁也别说谁,二十好几了都不搞对象,你这好歹有个影儿了,他那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
怎么说也是自己精心培养的下一任搭档,贺兰不忍陈进峰一个人承受狂风暴雨,于是挺身而出:“别别别,我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我那也不是影儿,实话跟您说了吧,他是我一个姐妹儿的儿子,我姐妹儿出国了,托我照顾照顾她儿子,实际上黎明是我外甥。”
村长作势要拿烟袋锅打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一个两个都不争气,再不抓紧好的都让人挑走了,就剩你们两个光棍儿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门儿。”
贺兰不躲不避,满嘴跑火车:“怕啥,大不了我们俩搭伙过日子呗。”
村长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真的!到时候一人一副快板儿,凭我的口才唱数来宝绝对饿不死。”
“谁家好人大过年的提要饭!”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气过之后又无奈,“唉,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除了一张嘴得理不饶人以外也没啥旁的缺点,咋就找不着对象呢?”
贺兰对自己被看扁感到愤愤不平,“谁说我找不着对象?我那是不惜的找。陈雪华结婚的时候张局长不是提过一个工商联的秘书么,当时您不是也在场。”
村长恍然大悟:“张局长说真的?我还以为他为了给你解围随便胡诌的呢。”
“人家不像您这么没谱,我跟那位江秘书都见过两次面了,昨天他还打传呼约我看电影呢。”
“有就好,有就好,记得打扮漂漂亮亮的去电影院。”话毕村长转头认真打量贺兰半晌,眉头越皱越紧,“你这头发怎么越剪越短,就不能留长一点?”
“麻烦,懒得天天打理。”
村长遗憾地啧啧有声,“你大娘那天还跟我说呢,她说你要是留起长头发来,肯定比她年轻的时候还俊俏。”
贺兰心花怒放地扯一扯发尾,“真的呀?早就听说我大娘年轻时候是十里八乡一枝花,我能跟她比?”
“你把头发留起来不就知道了。”村长见贺兰看似有意立刻极力鼓动。
难得见小老头这么有兴致,贺兰特别乐意顺着他,“行,那就留。”
一进家门村长媳妇就闻到他身上有酒气,当着贺兰的面就给老头甩脸子:“脸色不太对,今天没少喝吧?”
贺兰一惊,急忙抬头去看村长的脸色,村长却摆摆手,“别听你大娘的,她诈你呢,我就抿了两口酒,也没啥不舒服的。”
村长媳妇帮他脱掉棉鞋,摸了摸他的脚底纳闷道:“没不舒服怎么脚底都是汗。”
“贺兰家里热,外头天气又好,走了一路也没消汗,我又是汗脚。”
村长媳妇念念有词出去打洗脚水,村长瘪瘪嘴,老顽童一样给贺兰使了个不过如此的眼色,惹贺兰发笑。
后来,眼前的这一幕让贺兰耿耿于怀很多年。
如果她此时能够细心一些,一定会发现除了脚底,村长的脖颈处其实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如果她没有轻信村长的搪塞之词,坚持送他去医院检查,那么遗憾也许根本不会发生。
正月初四凌晨三点多钟,贺兰毫无征兆的从睡梦中醒过来,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气短。嗓子眼干渴难耐,她披衣起身去桌子上拿水喝。
抬眼望向窗外的时候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