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脉,是以权势滔天,大有与当今皇室谢家“共天下”之意,连皇帝也处处受其掣肘,她一个小小九品官,如何逃得过?
就在这时,她又被人诬陷,大理寺卿急不可耐地将她下狱。
逼不得已,她才借口被污蔑,以“心思单纯文人骨”的伪装打消晋王疑虑,秘密来到线索所指的禹城查案,就是想查出晋王的把柄,好与之抗衡一二。
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只略微犹豫片刻,她一个大跨步来到桌案前,只一眼,松了半口气。
不是赵家的人。
只见买肉的人早已退避三尺,眼下这间小小的肉铺前头站了一排黑衣铁甲的带刀卫队,穿的是县衙里的衣服。
领头的是一前一后两个身长九尺的男子,见胡碟到来目不转睛盯着她。
前边一个少年约莫二十来岁,发束釉镶青石白玉冠,身着悬丝垂金梨花白,白衣上的金绣猛虎栩栩如生。
整个人有如他手上那把银色宝剑一般耀眼,如此从容潇洒,自信张扬,一眼便知是个达官贵人。
后边一个黑衣金甲,是个披坚执锐、蒙着一只眼的独眼郎,气焰外放嚣张,想来是他的随身侍卫。
而肉铺的另外两个人,张屠户和白屠户,已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一滴冷汗自胡碟额角悄然落下,她手上空无一物,试图伸手摸把菜刀防身,却不想说时迟那时快,那白衣男子一个踮脚来到她跟前,再一个眨眼,已是长刃出鞘直直逼向她的脖颈,轻微一声“铮”划破寂静。
一截整齐的乌发无声落地。
“别动。”
胡碟的指尖滞在半空,看剑光逼人,没有再贸然行动。
她内心疑惑,此人能动用县衙的人,绝非凡夫俗子,却从未相识,何以要对她刀剑相向?
眼下可谓处处未知,难辨其宗。
她张口正欲辩驳之时,那人竟觉得有趣似的笑了。
如初长成的幼虎看见跳跃的蝶一般,笑时露出白花花的小尖牙,似冬青树最顶上的嫩绿春芽,忽地冒了头。
下一刻,由晴转阴。那人眼中哪来的灿阳,分明是探究更深,质问更烈,隐忍着痛恨。
“来人,将这个屠户一并抓了回去审问。”
胡碟强稳住心神,在被扣住肩膀之前问道:“大人……这是为何?”
那人也并不含糊,坦荡道:“今晨发现一桩命案,尔等皆有嫌疑。我,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幽王谢明乾,亲自来抓你审问。”
说完便让人堵了她的嘴。
胡碟乃通元二年的状元,又是南都小有名气的神探,玩起脑筋能将人耍得团团转,处处不输人。
唯独有个缺点,因幼时被苛待落下病根,这么些年来就是不会武功,遇见武夫便是有理也说不清。
她被五花大绑押着路过谢明乾身边,憋屈急了,那双素来冰冷无波的眼轻轻皱起,抬眼瞪他。
谢明乾第一次与她对视,瞧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愤愤的幽深盛满了静谧秋水和灼灼的火光,交缠碰撞,好一个翻腾的旋涡将他吸走,经年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