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陈祥说当年他去医馆,是老林头托你们师父帮忙,想见见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陈祥去过医馆之后,便想改口叫姑姑为母亲,可陈青却勃然大怒,绝对不允许这么做。自那之后,陈祥与陈氏的关系便有些微妙,比起从前还要疏离了些,所以有件事他一直未曾告诉过陈青。”
“陈祥在老林的病床前,五味杂陈,对这个父亲,怨恨大过亲近,毕竟是因为老林的所作所为才让他不能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甚至连母亲也不肯认他。那时他问老林头,为什么成了亲却还要来招惹陈青,到最后害了所有人。”
“老林头神志有些不清醒了,只是胡乱地重复着一些话。他说那时禹城发大水,淹死了他的双亲,他们家被大水冲垮了,他浑身上下的钱掏出来,只买得起一副薄棺。他内心纠结,既不能叫母亲曝尸荒野,也做不到对父亲不管不顾。后来,是城东卖酒的卫家娘子帮了他,说他为双亲下葬之事执着至此,想必是个仁孝之人,叫他不用偿还棺材钱,只消与她成亲便可。”
“老林头说完这个故事,便只是重复着,我穷怕了,穷怕了呀……”
春信唏嘘道:“他说他穷怕了,所以才与颇有些钱财的卫娘子成亲?可是想发家致富,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呀。”
“是啊,”胡碟道,“陈祥今年二十岁,算起来应该比老林头与卫娘子的女儿要大上一些,这么说来,陈祥其实是老林在成亲之前的孩子,虽然是未婚生下的孩子,但也不算是有违道德。这么看来,老林确实是因为钱财,因为想要坐享其成,才抛下陈青,转投卫娘子怀抱的,并非我们先前猜测的,因为嫌弃卫娘子生不出儿子,而在外添了个儿子。”
“可是有个很大的问题,陈家就是卖棺材的呀,为什么老林买不起棺材,不去找陈大娘帮忙呢?”春信甩了甩头,“搞不懂,搞不懂。”
守一在一旁听着,适时开口道:“要这么说,可不可以猜测,老林头并不知道陈青的身份,毕竟仵作之家的人都比较低调,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老林和陈祥的关系。所以老林为了一副棺材,抛妻弃子,若是他知道了陈青家就是卖棺材的,恐怕是追悔莫及。”
春信道:“有道理!”
胡碟却道:“我同意守一的猜测,但追悔莫及……我看非也。打败老林的不是那一副棺材,所以就算陈青解决了老林父母的棺材问题,也解决不了其他问题。仵作之家遭人唾弃,生活也同样清贫,老林遇到这些问题,迟早也会退缩的。”
春信叹了口气:“亏得陈大娘还以为老林嫌弃她家是仵作,困住自己那么多年,害得蒋玉蓉也险些不能学仵作,到头来全是老林自己太过脆弱,害了那么多人。幸好蒋玉蓉一直坚持着,今日,她母亲终于肯答应让她正式学仵作了。”
胡碟听了也觉得高兴,她一直都希望能有女人光明正大当上仵作:“这真是好事。蒋玉蓉如此坚持,正如那位张丽英一般,悠悠我意,我意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