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的想您回来啊,可是您回来之后呢?明知蹇夫人做的种种,却当作无事,甚至惩处为我扬不公的仆从。”
尹姝眼里闪烁着泪:“那时您可没像今天这般袒护过我,哪怕只有一次,都没有过。只是不断告诉我要知书达理,您说家母扬威,定下规矩,所以就用我来出气么?”
“大人,您今天又是来闹哪班呢?”她眼中的泪落了下来,问他,却并未想要求一个答案。
尹氏难堪地低头,又想要辩解:“虽为小妻,但过门就该当作生母……小姝你又不是不知蹇夫人的脾性,好好对她,让她一些就是……”
尹姝打断了他的话:“可是谁又来让我呢?”
尹姝闭眼,抬手擦了泪水:“您对我,只是遗留地对我母亲的歉意罢了。”
“家母不需要您的怜悯。您请回吧。”尹姝转了身,再不去看他。
“小姝……听话,跟爹回家去说,想要爹怎么补偿都好,好吗?”尹氏上前的几步,又忌惮男人魁梧的身影,就眼巴巴地看着女儿,脸上不见难过,臊意倒是难消。
“我过得很好,至少可以好好地活着。”尹姝答得轻巧,缓慢地前进,脚下却似有千斤般重。
“您就当我死了吧,也别再寻我了大人。我们自此,一刀两断。”她说得很轻,只是离“父亲”越来越远。
影姝背对着她,心上突然一阵阵的痛。他知道她在哭,却又无法当即去安慰她,只能与尹氏对峙着,直到看他带着人离开。
关上了门。尹姝又坐在轱辘车前拉着坯体。不过坯不曾完整,再无法封口。她心不稳。
男人看她,靠近过去,小声地喊:“尹姝。”
“嗯?”女孩答得随意,眼下的红还没散去。
一下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只能呜呜出声,看她把倒了的坯又立起来,再倒下去,终不成形。
影姝蹲在她身边看她,抬手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看她还是哭,又担心地唤。
胸口的疼痛泛着一圈圈涟漪,让他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无措。只能一边擦泪,一边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尹姝手上还带着泥,他也不管,就轻轻地蹭,然后握住她的手,吻在了掌心里。
尹姝看他,哭得全身都在颤,她从凳子上跌到了地上,也不挣脱手,但哭得无力。影姝靠近过来,另一手抚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下地顺。
她低头缩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声音哽咽着,把男人的心也一并碾碎了。她断断续续地说:
“大姝……”
“我只有你了。”
身旁的人似乎感知到了,他抱紧她,让那具颤抖的身体得到了短暂的安慰。
天高地矮,云过风清。
两棵大雨中湮灭的树,连了枝丫,在泥土中相拥着,支撑到下一个天明。
他们成为彼此的信念,唯一。
·
尹府,气急败坏尹氏归来,一把推开了蹇夫人的房门。
蹇夫人脸上现出喜色,还没开口,就被尹氏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她正震惊时,就听尹氏指着她鼻子骂道:“毒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霎时府中哭喊声夹杂着骂声响彻大院。
一时摔碗盘声刺耳,扫地的奴仆只是驻足看了一眼,便继续起手中的工作,扫帚扫起阵阵灰尘,不过没向着门外,而是向着主屋吵架声响地。
也是,尘归尘,土归土,污秽就向着最脏处,这大宅子里哪处最脏,明眼人都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