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两黄金招募同出阳关的驼队,来了三天啦,却谁也瞧不上。”
伽衡和阿忍对视一眼,忙往里挤,远远就见了一个穿白衣的人翘着二郎腿、闭目躺在椅子上——尖下巴、丹凤眼,不是闻法又是谁?一个胖胖的男人正在他面前殷勤道:“我是南方人,正要往龟兹避难,可以顺路捎上您......您想去哪里?”
闻法仍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摇了摇头:“你要去避难,那就算了。”
又一人挤出来道:“我不是去避难,我要去高昌,有去有回。”
“去高昌做什么?”
“取一批珠宝回来。现在缺启动资金,然而定能盈利,售货后可以与您分红。”
人群中一阵叹声,甚至有几个人插嘴说“你还差打杂的吗”,沙州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家听了另辟蹊径的发财路都暗暗动了心。贾峰连连说自己不缺人手,只是缺个股东。闻法还是一直像个大爷似的瘫在胡椅上,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阿忍在各路领队介绍自己的时候,去找了一趟茶馆的老板。这老板与她也是旧相识,先是谨慎表达了对赵无量失踪的遗憾、惋惜与不知情,后又亲切地告诉她,赵有觉确实回来过,并托他告诉阿忍自己出发去找义父了,不必挂心。
阿忍越听越疑惑了:“他没说他去哪里了?他知道义父在哪里吗?”
老板又开始谨慎地表达自己的不知情,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对阿忍有所隐瞒的。茶馆已然是消息最通达的地方,茶馆老板更是听遍城中八卦之人。他都没头绪,再想打听出什么就难了。阿忍谢过老板后下了楼,只觉得四周寂寂、希望渺茫,天地偌大,义父在这天地间的哪个角落呢?
而已知的唯一消息就是义父出了阳关,这还是伽衡猜的。若是以前,她定要伽衡把这推测的来龙去脉详细讲一遍;然而现在伽衡猜忌她,他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她知道的,因此什么要求也不敢提。
楼下还有人询问贾峰有关宝藏的事情,贾峰原是为了向闻法说明情况才提到宝藏,没想到这边陲小城的老百姓一个个这样感兴趣,只好无奈道:“奉劝各位还是不要鲁莽行事,沙漠中的气候是相当诡谲的。何况高昌也非什么福源宝地,相传还有从一百年前开始,每到夜里,阴风怒号,好似鬼魂夜哭......”
他说“鬼魂夜哭”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书先生那样戏剧化的低声,而是带着极郑重的神色,这样的神色出现在那张诚实、稳重的脸上,任谁都会被感染的。有个孩子叫道:“为什么?高昌死了很多人吗,如今在打仗,哪里都在死人啊。”
“因为怨气重。”贾峰微笑道,“那和战乱还是有所不同的。很怨恨、很遗憾、很不甘心。”
人们一时被这样惊悚的描述震住了,突然一人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道:“我与你们同去吧。”
闻法听出他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哟,伽衡,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小破城里来啦?”
“你爹欠我钱就跑了,这不是要找个下家么。”伽衡叹了口气,展示自己没剩几个铜币的钱袋。
贾峰的视线在两人间换来换去,恍然道:“这么说来,你原是闻先生队伍里的人,我们这些跑商的都听过闻先生的鼎鼎大名。然而之前已经说过不缺人手,你还想来分一杯羹,恕贾某不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