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外,洪承畴坐于军帐。
手里拿着卢象升、曹文诏联名战报,忍不住拍手叫好。
渐渐却从开始的兴奋,变为惊慌,最终演变成愤怒。
因为战报末尾写着一句话:
“左良玉带领3000余兵卒,杀俘4000余。
知州左懋第等力劝不得,被左良玉所拿,俘虏十去其二。”
洪承畴心中极度不爽,原本胜利的喜悦,活生生蒙上一层阴影。
按理在明末,连杀良冒功层出不穷,更何况俘虏。
洪承畴以往也没少干,如果杀个一两千,倒还可以视而不见。
可一次斩杀这么多,还绑了朝廷命官,影响面必定不小,关键有他的洪兵下场参与。
朝廷往后招安流寇将受到一定影响,朝中嘴炮满天飞,事态如何收尾真不好说。
“来人!”
“属下在!”
“传令卢象升曹文诏,天雄军留下步卒协防邓州,缴获物资暂存邓州城。
其余所有人立即班师南阳,把左良玉、贺人龙给本官绑回来!”
“遵命!”
洪承畴喘着粗气,重重拍打桌案,苟日的左良玉,比老子还狠。
这么多天为避免兵卒生起事端,老子连南阳城都没进。
本来大胜,皇帝祖坟被毁一事可被淡化,满朝必然喜出望外,自己连同将帅们都将大受褒奖。
这下可好,杀那么多俘虏,还冒犯地方知州,京师那些人都是爱挑刺的主,皇帝哪里受得住嘴炮,老夫被你坑惨也。
看来只能压一压此事,也得安抚安抚那邓州知州。
心中正波澜起伏间,亲兵进帐禀报。
“督宪大人,陕西孙抚台派特使前来!”
“陕西抚台?不是练国事吗?哪儿冒出个孙抚台?”
“属下不知,特使正在帐外!”
洪承畴微愣片刻,猛然有所顿悟,连忙道:
“快请!”
“遵命!”
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进帐,向洪承畴行礼。
“禀督宪,在下刘文耀,受新任陕西抚台之令,前来向大人提前禀报,抚台带有圣旨,亲自押送军饷在后,预计已进入方城县地界,明日可达南阳!”
“哦?”
洪承畴大喜,陛下让静候佳音,看来指的就是这个,忙问:
“孙巡抚所带兵卒几何?”
“三百骑兵,步卒一千七百!”
“那本官得派人前出迎接,南阳地界不太平。”
“多谢督宪大人!”
“来人,速派五百骑兵往方城县恭迎上差!”
“遵命!”
刘文耀微愣,自进入河南后,时常有小股流贼出没,还好有京营兵卒护送,流贼只是远远观望,就派这么点人去,是不是太那个了?
洪承畴察觉异样,忙补充道:
“特使见谅,本官营中仅剩千余步军,其余兵卒均外出剿贼,要在明日方能全部班师。”
刘文耀大惊,这洪总督身边竟然仅留千余人,派五百去已经乃极限,是自己孟浪了。
随即拱手道:
“在下惭愧,洪督宪高风亮节也!”
“哈哈,特使谬赞。”
见此人二十出头,气宇轩昂,虽一身儒衣,却掩不住显现出的英气,从京师而来,想必身份非同一般。
“特使请坐!”
“督宪请!”
“敢问特使,之前在何处高就?”
“禀督宪,在下乃京营一小小千户,不值一提!”
“特使如此年少,便官至千户,前途大好也!”
“奉圣谕,在下将效命于天雄军麾下,还望洪督宪日后多多关照。”
刘文耀朝北方作揖,又向洪承畴施礼。
洪承畴心中再次咯噔,此人谈吐不凡,对自己如此客气,一个千户竟然奉圣谕,想必身份更不容小觑。
便恭敬地问道:
“敢问刘千户,出自何处名门?”
“属下不才,承蒙圣恩,家父乃新乐侯也!”
“原来是小侯爷,老夫有眼不识泰山!”洪承畴慌忙抱拳。
以洪承畴品行,那些富得流油的勋贵,就是一群猪狗,他非常看不起,但对新乐侯那种老好人,却很是欣赏。
新乐侯乃皇帝舅父,并未仗势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