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国能没说两句,天子望向程峋。
“程爱卿。”
“微臣在!”
“钱家家奴所犯之罪当中,有口头辱骂抵制之举,方才你说按律该当如何?”
“回陛下,掌嘴二十!”
“那还等什么,朕要看着爱卿亲自处置!”
“陛...陛下...臣...”
程峋一脸惊愕,皇帝太暴力了吧?这些家伙犯的事儿,捉回去后自会惩处。
自己堂堂探花郎,当街掌掴人犯,似乎有辱斯文。
但见皇帝神色不改,税兵又递上一块戒尺,只得挽起袖子走向钱掌柜。
把心一横,程峋抡起就开干,啪啪啪的声音响彻四周。
钱掌柜没几下就成了猪头脸,之前那嚣张气焰早都荡然无存,眼里全是惧怕。
之所以让程峋这样做,就是让他明白,跟着皇帝干,就要忘掉一切书生气。
该拼得拼,该冲就得冲,光放下架子还不够,得适应所有突发事端。
程峋按旨执行完毕,恭敬地回到皇帝面前。
“王承恩!”
“奴婢在!”
“今日程爱卿刚正不阿,回宫后通知户部吏部,年底考功记上一笔!”
“奴婢遵旨!”
“臣多谢陛下恩典!”
程峋很是感动,连忙双膝跪地。
当着皇帝与这么多百姓面前露脸,前途应该有望了,偶尔暴力一下算个球!
“爱卿平身!”
“谢陛下!”
崇祯望向刘国能。
“刘爱卿!”
“臣在!”
“此两名税兵可乃你之老部下?”
“禀陛下,正是!”
“很好,二人认真履职,不惧强权,乃税兵之楷模,你回去后好生褒奖!”
“臣遵旨!”
刘国能拱手,回过头看向两个税兵,两人懵懵的不知所措。
“没规矩的家伙,还不过来谢过陛下!”
“小...小人多谢陛下隆恩!”
“好,都起来吧。”
两人颤颤巍巍起身,神色很是紧张。
皇帝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好好跟着刘将军与程所正做事,你们都是好样的。”
“谢陛下,小人一定。”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撕牙咧嘴露出笑容。
没计较他们君前失仪,周遭官差锦衣卫眼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能得到皇帝拍肩膀,这两个苟日的祖坟冒青烟了。
崇祯还以微笑,而后望向钱掌柜。
理了理情绪,开口道:
“你一个小小家奴,竟乱借家主威名作奸犯科,想来牧斋先生还不得而知。
你这种恶奴,简直丢家主脸面,要是牧斋先生知晓,定要将你杖毙,程峋!”
“微臣在!”
“都带回去严加惩处,朕也要回宫了!”
“臣遵旨!”
崇祯本想当着百姓的面来一番演讲,但此事很敏感,背地里涉及到政治。
跟街上老百姓谈政治,明显对牛弹琴。
言不由衷这番说辞,无非是想传出一个信号。
那就是钱谦益在皇帝心中有一定地位,朕还是很欣赏他的。
不过同时也算一种误导,或者说是为麻痹对方。
实则你东林党想乘机上位,重新把控朝堂,纯属老太婆的裤衩——没门儿!
田赋方面一税制,从下诏这几个月来,京畿老百姓双手赞成,想来全国平民都不会反对,唯有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及贪官会抵触。
商税方面,月营业额十两以下的店面,小摊小贩全部免税,剩下的都是大商贾与官绅。
矿税、交易税等几乎不涉及平民,背后都是大户,这类人将为新税制最大阻力。
先前钱家家奴与程峋的对话中,显然话中有话,透露着某种内在含义。
说不定江南甚至京师,正酝酿着一场暗涌,只待一个时机,就将爆发成滔天巨浪。
数月来的一些担忧,终将正真面对,闻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忙吩咐刘国能跟随入宫,并与方正化小声交待几句,让叫内阁六部大佬等,都到乾清宫议事。
美人们今天的第一次出宫,搞了个虎头蛇尾,兴致落入冰点。